第249章：林舟的“新旧动能转换”战略，打造产业新高地
林舟的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
他站在巨大的全省地图前，目光在三个点上来回移动：省城、云州、晋北。这三个地方，像三颗刚刚被他亲手投下的棋子，各自在棋盘上激起了不同的涟漪。
手机屏幕上，还亮着苏晓两小时前发来的那条信息：【云州，手术完成。】
简短，冷静，一如其人。林舟能想象出她说出这句话时，脸上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寻常的实验。但他知道，这六个字背后，是云州官场和商界的一场剧烈地震。他甚至能猜到，此刻苏晓的手机，恐怕已经被各路说情和施压的电话打爆了。
而另一颗棋子，马叔，却迟迟没有消息。
按照约定，马叔每天晚上九点会给他报一次平安。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电话那头依旧是沉默。林舟没有催，他了解马叔的行事风格，没有消息，有时本身就是一种消息。这说明，马叔在晋北的“唠嗑”，已经触碰到了某些敏感的神经。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李瑞和苏晓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李瑞抱着他的平板，脸上是一种混合着疲惫和亢奋的神采，像是连续写了七十二小时代码后，终于攻克了一个世界级难题的程序员。
苏晓则显得有些紧绷，她脱下在云州时穿的工装外套，换回了平时的衬衫西裤，但眉宇间那股来自一线的凛冽寒气还未完全散去。
“老大，你找我们？”李瑞一屁股坐下，将平板电脑连上办公室的投影仪，“‘天网’模型已经完成了初步构建，我用晋商银行公开的年报和一些灰色渠道弄到的数据跑了一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简直就是个金融奇迹！”
他手舞足蹈，激动地在屏幕上划拉着，调出一张令人头皮发麻的资金流向图。“你看这条线，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投资公司，通过七次股权质押和十二次关联交易，最终控股了晋钢旗下最赚钱的一家特种钢材子公司。而这家投资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你绝对想不到，是晋商银行某个副行长的亲外甥！这他妈哪是银行，这是他们家的私人提款机！”
苏晓没有理会李瑞的激动，她坐下后先喝了半杯水，似乎想借此平复一下心情。“我刚从云州回来。”她开口，声音略带沙哑，“钱宏斌被我逼急了，把能搬的救兵都搬了出来。最后，张副省长亲自给我打了电话。”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李瑞也停下了他的“金融奇迹”展示，看向苏晓。
“他说了什么？”林舟问，语气平静。
“他没明说，但意思很清楚。”苏晓回忆着那通电话，“先是肯定了我们环保工作的力度，然后话锋一转，说云州化工厂是省里的重点企业，关系到几千人的就业和地方稳定，希望我们能‘讲究方式方法’，‘给企业一点整改的时间和空间’。”
李瑞嗤笑一声：“说得真好听，翻译过来不就是‘高抬贵手，罚酒三杯’吗？”
“我拒绝了。”苏晓看着林舟，“我跟他说，法律面前没有重点企业，只有合法企业和违法企业。如果张副省长认为我的执法有问题，可以走行政复议程序。”
“然后呢？”
“然后他沉默了大概十秒钟，说了一句‘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保护自己’，就挂了电话。”
这句看似关心的话，却比任何疾言厉色的威胁都更令人心寒。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李瑞的兴奋劲过去了，他看着投影上那张错综复杂的资金网络，又看了看苏晓，忽然明白了什么。
“老大，我懂了。”他喃喃道，“苏晓姐在云州这一刀，不是为了砍死云州化工，而是为了‘打草惊蛇’。张副省长这么快跳出来，说明云州化工这条‘蛇’，跟他有关系。”
“不止。”林舟终于从地图前转过身，他走到办公室中央那块巨大的白板前，拿起了记号笔，“你们看。”
他在白板上画了三个圈，分别写上“晋北”、“云州”、“省城”。
“马叔在晋北，做的是‘稳人心’的工作。他要解决的，是旧的动能——也就是那些即将被淘汰的产业里的‘人’，该往哪里去的问题。这是我们所有计划的‘底盘’，这个底盘不稳，车开得再快也会翻。”
他用一条线，将“晋北”和“稳人心”连接起来。
“苏晓在云州，做的是‘立规矩’的工作。她用最强硬的手段，传递一个明确的信号：过去那种靠污染换Gdp、靠关系摆平一切的模式，结束了。她这一刀，砍掉的是旧动能赖以生存的‘灰色土壤’，同时也是一次‘压力测试’，看看谁会因为这块土壤的消失而跳脚。”
他又画了一条线，从“云州”连向“立规矩”，并在旁边标注了“张副省长？”。
“而李瑞你，”林舟看向李瑞，“你和你的‘天网’，做的是‘断资金’的工作。你们要做的，是把旧动能背后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输送链条，那些寄生在国有资产上的‘金融吸血虫’，全部揪出来。你们是手术刀，要精准地切除病灶。”
第三条线，从“省城”连向“断资金”，终点指向一个名字——“晋商银行”。
三个圈，三条线，三项看似毫无关联的任务，在白板上构成了一个清晰的作战图。李瑞和苏晓看着这张图，眼中都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们原以为自己只是在执行一个单点任务，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是林舟布下的一个巨大棋局中的一部分。
“稳人心，是争取群众基础；立规矩，是扫清政治障碍；断资金，是釜底抽薪。”林舟放下笔，看着自己的两位臂助，“这三件事合在一起，才是我真正想向省委提的方案。”
他转身，在白板的最顶端，一笔一划，写下七个大字：
【新旧动能转换】
“过去我们提‘腾笼换鸟’，笼子腾出来了，鸟也飞走了，但结果往往是笼子空了，新鸟没来，老鸟也饿死了。因为我们只想着换鸟，没想着换‘生态’。”
林舟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响，带着一种洞穿事物本质的穿透力。
“我的‘新旧动能转换’，核心不是‘换’，而是‘转’。旧的动能，像煤炭，不能简单扔掉，而是要把它变成电力。晋钢那些技术过硬的老工人，他们不是包袱，他们是‘旧动能’里最宝贵的财富。马叔的工作，就是把这些‘煤’收集起来，准备送进‘发电厂’。”
“云州化工这样的高污染企业，它们脚下的土地，被污染的河流，是负资产。但苏晓的环保督察，就是要倒逼它们投入资金进行修复，把这片‘毒地’变成‘净土’。这个过程很痛苦，但修复好的土地，就是我们发展新产业的‘新笼子’。”
“而新动能，那些高科技、环保的产业，为什么不来？因为它们怕。怕被旧的利益格局吞噬，怕我们的金融环境不健康。李瑞的工作，就是打造一个干净、透明、高效的金融‘电网’，让‘新动能’发出的‘电’，能够安全、顺畅地输送到千家万户，而不是被各种‘线损’和‘偷电贼’耗尽。”
一整套宏大而精密的战略构想，从社会、政治、金融三个维度，将一个看似无解的死局，盘活了。
李瑞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看着白板上的图，又看看林舟，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老大，这……这已经不是一个经济方案了，这是一个完整的‘系统重构’方案！先用杀毒软件（环保督察）清理病毒和流氓软件，再用磁盘整理工具（人才再培训）整合碎片空间，最后用财务软件（金融天网）监控现金流，确保新系统（新动能）的健康运行！太……太完美了！”
苏晓也露出了由衷的钦佩之色。她终于明白，林舟让她去顶撞张副省长，并非鲁莽，而是整个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他需要一块“试金石”，来检验省委核心层的真实态度。
“这个方案，你准备什么时候向省委汇报？”苏晓问。
“就在明天。”林舟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时机已经成熟了。张副省长今天给你打了电话，明天开会，他一定会对我发难。我要的，就是他主动跳出来。”
林舟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光。他闭上眼睛，脑海中的因果沙盘悄然浮现。
【事件：向省委常委会汇报“新旧动能转换”战略】
【变量：汇报方式】
【推演开始……】
沙盘中，省委常委会议室的场景飞速闪现。
第一种推演：林舟慷慨陈词，将矛头直指以张副省长为代表的旧势力。结果，新来的省委副书记眉头紧锁，认为他过于激进，破坏团结。方案被搁置。
【路径优化……】
第二种推演：林舟避重就轻，只谈经济模型和美好蓝图。结果，张副省长抓住方案中涉及环保和金融的强硬手段，指责他“脱离实际”、“好高骛远”。其他常委也纷纷附和，认为方案过于理想化。再次失败。
【路径优化……】
林舟在沙盘中反复推演，不断调整着自己的措辞、语气，甚至每一个停顿的节点。他观察着沙盘中每一个常委细微的表情变化，寻找着那条通往成功的唯一路径。
终于，一个画面定格。
沙盘的推演中，林舟在汇报时，没有先说自己的方案，而是将苏晓在云州拍摄的、那条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排水沟的照片，和马叔在晋北棋牌室里拍下的、老工人们茫然空洞眼神的照片，并列投放在大屏幕上。
他只说了一句话：“书记，各位领导，五年后，我们是想让全省都变成左边的样子，还是右边的样子？”
沙盘显示，当这两张照片出现时，一直沉默的新任省委副书记，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感兴趣的神色。而张副省长的脸色，则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就是这里！
林舟找到了破局的关键。不是用激烈的言辞去对抗，而是用最直观的现实去冲击。用人性的共情，去瓦解利益的壁垒。
【推演结束】
林舟睁开眼睛，心中已是一片澄明。他刚要开口，让李瑞和苏晓去准备汇报材料。
他那部专门用于单线联系的私人手机，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震动。
是一个陌生的晋北号码。
林舟心中一沉，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极度压抑和惊惶的声音，背景里是呼呼的风声。
“喂？！是……是林主任吗？我是孙建国！棋牌室的孙建国！”
“老孙，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林舟的声音依旧沉稳，但握着手机的指节，已经开始用力。
“马叔……马老哥他……”孙建国的话语因为恐惧而断断续续，“他被人带走了！就在半小时前！一帮穿黑衣服的人，开着没牌照的面包车，直接冲进招待所把人架走了！我……我看见带头的那个人，是……是王市长的司机！”
电话那头，孙建国的话音戛然而止，似乎被人发现了，只留下一阵忙音。
林舟拿着手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办公室里，刚刚还因为那宏伟蓝图而激荡的空气，瞬间凝固成冰。
李瑞和苏晓脸上的激动和钦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
林舟缓缓放下手机，他那张因为运筹帷幄而显得从容淡定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情绪。
冰冷刺骨的，杀意。
那个在他脑海中刚刚构建完成，堪称完美的“新旧动能转换”沙盘，在这一刻，被一只来自现实的黑手，狠狠砸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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