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的指尖在强弩扳机上悬了三息,突然猛地扣下。“嗖”的一声,特制弩箭穿透五层叠起的皮甲,在靶心的红圈里炸出细小的木屑——这是他新改的“破甲箭”,箭头嵌着三枚三棱钢刺,专门针对秦军的重甲。
“陛下,这威力!”史厌捡回靶心的箭杆,掂量着上面晃动的钢刺,“秦军的皮甲根本挡不住!”
姬延没说话,正盯着远处的测风仪。铜制的鸟雀在风中旋转,指针指向“三级”。他从箭囊里抽出另一支箭,箭尾缠了圈细丝线:“再试。”
这次箭杆带着丝线飞过靶场,丝线在半空划出弧度,刚好绕过侧风区。史厌看得咋舌:“这线能当瞄准镜用?”
“能当风向标。”姬延扯了扯丝线,线端的铜坠在空中稳定下来,“秦军射箭靠经验,咱们靠计算。”他铺开图纸,上面密密麻麻标着风速、湿度、仰角的对应数据,“昨天韩国送来的桐油,给箭杆涂三层,防潮还能减少风阻。”
正说着,亲卫跌跌撞撞跑来:“陛下,秦国使者带了个人来,说是……说是要跟您比箭!”
姬延挑眉。秦国使者他见过,是蒙骜的副手赵括,出了名的狂傲。至于比箭——他瞥了眼靶场边缘的新弩,嘴角勾起冷笑:“带他们进来。”
赵括果然带着个精瘦的射手站在帐外,那射手背着长弓,腰间插着七支箭,眼神像鹰隼似的扫过周营。赵括抱拳道:“周天子,我军射手说,周室的新弩不过是花架子,特来请教。”
射手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伤疤:“在下嬴离,曾在伊阙射杀过韩军主将。听闻周天子的弩箭厉害,想讨教三箭。”
姬延注意到他左手食指第一节短了半寸——那是常年拉硬弓磨的。他示意史厌搬来两张靶,又让人在百步外竖起木牌,牌上画着个铜钱大小的圆心。“规则简单,”姬延掂起一支破甲箭,“三箭定胜负,谁射穿的靶心多,谁赢。”
“若是我赢了?”嬴离的声音像砂纸擦过木头。
“周室向秦国献上十车粮草。”姬延盯着他的眼睛,“若是你输了,把蒙骜藏在韩国的粮仓地图交出来。”
赵括脸色微变:“周天子怎知……”
“猜的。”姬延打断他,将破甲箭搭在弩上,“开始吧。”
嬴离率先开弓,第一箭直中靶心,木牌应声裂成两半。周营里响起低低的抽气声,史厌急得拽姬延的袖子:“他用的是穿甲箭!”
姬延没动,等嬴离射完第二箭——这次箭簇穿透靶心,卡在木牌背面。他才慢悠悠举起弩,破甲箭“嗡”地飞出,不仅射穿靶心,箭尾的丝线还带着铜坠绕了个圈,精准地缠在旁边的木桩上。
“两平。”赵括的脸有些白。
第三箭,嬴离故意等了阵侧风,箭却被风推偏半寸。姬延看着测风仪的铜雀转了半圈,突然卧倒,弩身贴地滑行半尺,避开突然转向的阵风——破甲箭像长了眼睛,从裂开的靶心穿过后,竟又钉进后面的备用靶!
嬴离的弓“哐当”掉在地上,他死死盯着穿透双靶的箭,突然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我输了。”
赵括还想争辩,被姬延冷冷打断:“愿赌服输,是秦军的规矩吧?”他晃了晃手里的丝线,线端铜坠正对着西北方,“粮仓在韩国新郑以西的山坳里,藏在瀑布后面,对吗?”
赵括张口结舌,嬴离却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张羊皮卷:“周天子的弩,确实能当得‘神’字。”他将地图拍在姬延手里,转身就走,走到帐门口又停下,“下次见面,我会带更好的弓来。”
姬延展开地图,上面果然标着三个红点,旁边注着“粟米万石”“兵甲三千”。史厌兴奋地拍大腿:“这下不愁粮草了!”
“这地图是真的?”亲卫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姬延指尖点在瀑布的标记上:“嬴离的箭术里有秦军的傲气,但他的眼神不会说谎——输了就是输了,这种人不屑用假地图丢人。”他突然想起前世军演,老班长总说“真正的对手,比盟友更可信”,此刻倒有了几分体会。
正看着,韩国使者又颠颠地跑来,手里捧着个锦盒:“周天子,我王说,这是给您的贺礼。”
打开一看,里面是块巴掌大的磁铁,吸附着七枚锋利的铁箭头。姬延拿起磁铁晃了晃,箭头撞击的脆响里,突然明白过来:“他是想让我改良箭簇?”
“不止呢。”使者笑得像朵花,“我王说,若您能造出带磁石的箭,韩国愿出百名工匠相助。”
史厌眼睛一亮:“带磁石的箭能吸住敌军的铁甲?”
“能让秦军的铁盾变成活靶子。”姬延将磁铁贴在弩机侧面,果然吸得牢牢的,“告诉韩国王,工匠可以来,但我要他把铁矿的开采权分我三成。”
使者满口答应,临走时又回头道:“我王还说,下个月的会盟,想请您当盟主。”
帐内瞬间安静。亲卫们你看我我看你,史厌憋了半天,憋出句:“盟主?咱们……能行吗?”
姬延望着靶场上颤动的双靶,突然想起嬴离临走时的眼神。那不是认输,是蓄力。他将破甲箭插回箭囊,丝线在风中轻轻飘荡:“行不行,不是说出来的。”
他转身走向工坊,磁铁还吸在弩机上,像块沉甸甸的承诺。铁匠们见他进来,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姬延举起磁铁,铁箭头在掌心跳跃:“知道这东西能做什么吗?”
没人说话。这些铁匠一辈子跟青铜打交道,哪见过这能吸铁的“石头”。
“能让箭追着铁跑。”姬延将磁铁塞进箭杆的凹槽里,“从今天起,咱们造‘追魂箭’——让秦军知道,跑是没用的。”
工坊里的铁锤声再次响起,比往日更急、更响。姬延站在火光里,看着铁水浇铸箭簇的红光映在众人脸上,突然觉得这战国的风,终于有了点暖意。他摸出那枚特种兵徽章,在掌心蹭了蹭,徽章的棱角硌着皮肤,却让人踏实——就像老班长说的,战场在哪,家就在哪。
夜色降临时,第一支带磁石的箭造好了。姬延站在月光下,一箭射向挂着铁盾的木桩,箭簇果然“啪”地吸在盾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史厌举着火把跑过来,火光里,他看见姬延的侧脸绷得很紧,眼里却闪着光。
“陛下,咱们真要当盟主?”
“当盟主,不是为了听他们喊‘万岁’。”姬延收回弩,箭簇从盾上拔下时,带起一串火星,“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周室的弩箭,能护住更多人。”
远处的测风仪还在转,铜雀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只展翅的鸟。姬延知道,嬴离的话不是客套——秦军的弓会越来越强,但他的箭,会比他们更快。
毕竟,他身后的工坊里,正有百支追魂箭在火光中诞生,每一支都刻着个小小的“周”字,像在对这个乱世说: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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