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蹲在盐道旁的巨石后,指尖划过地上的车辙——两道深痕边缘沾着盐粒,显然是重载盐车留下的。他抬头看向远处的隘口,那里的炊烟比往日淡了许多,守卒的甲胄反光也稀疏了些。
“秦军在换防。”姬延低声道,将半截枯枝摆成箭头,指向隘口左侧的陡坡,“刚才过去的三辆盐车,车轮间距比秦军制式窄三寸,是韩国的‘细轮车’,韩娥果然按约定送盐来了。”
史厌握紧腰间的短刀,刀刃在阳光下闪了闪:“可隘口的守将换成了嬴华,那家伙是秦昭襄王的堂弟,最擅长在盐道设伏,去年赵军的运粮队就是被他堵在这儿全军覆没的。”
姬延摸出块盐砖——是昨晚韩娥派人送来的,砖心嵌着片羊皮,上面画着隘口的布防图。他用指甲刮去盐砖表层,露出里面的夹层:“她在盐砖里混了硝石,等会儿扔出去能炸个小缺口。”
远处传来马蹄声,三辆盐车正缓缓靠近隘口。姬延突然按住史厌的肩膀:“别动,看车辕上的麻绳。”
最前面那辆盐车的麻绳打着个“双环结”——这是韩娥约定的信号:车上有秦军的暗探。
“第一辆有问题,”姬延扯了扯史厌的衣袖,“你带两个人去截第二辆,我去处理头车。记住,盐砖扔向守卒聚集的草垛,硝石遇火会炸开。”
史厌点头,转身时撞在石头上,闷哼一声却没敢出声——他后颈的伤口还没好,是上次被秦兵的暗箭划伤的。
姬延看着盐车慢慢进入隘口,守将嬴华果然没立刻检查,只是眯着眼打量车辙。直到头车驶过隘口一半,他突然挥手:“停下!这车盐看着潮,卸下来过秤!”
两名秦兵刚要上前,姬延突然从巨石后窜出,手里的盐砖直砸嬴华面门!盐砖在半空炸开,硝石混着盐粒迷住了秦兵的眼,他趁机拽住头车的缰绳,猛地往左侧陡坡拐——车辕瞬间撞在隘口的石墙上,盐袋滚落一地,里面滚出的不是盐,是裹着油布的短弩!
“是陷阱!”嬴华怒吼着拔刀,却被滚盐袋绊倒。姬延踩住他的手腕,短弩抵在他咽喉:“说,你把韩国的盐商藏哪了?”
嬴华啐了口血沫:“周室的废物,也敢管秦国的事?”
“废物?”姬延突然笑了,踹开他去解盐袋里的短弩,“那你猜猜,为什么韩娥宁愿把盐藏在盐砖里,也不卖给你?”他边说边组装短弩,三两下就拼出一把能连射的劲弩——这是他按特种兵弩的原理改的,比秦军的弩快三成。
史厌那边已经得手,第二辆盐车的韩兵正把盐袋搬上备用马车。第三辆却出了乱子——秦兵突然从草垛后涌出,为首的裨将举着长戟刺向赶车的韩兵,那韩兵却突然转身,匕首直刺裨将的肋下!
“是韩娥!”姬延认出那利落的转身——跟她射箭时的姿势如出一辙。他抬手就是一箭,弩箭擦过裨将的耳朵,钉在后面的木柱上,箭尾还缠着张字条:“嬴华的粮仓在隘口东侧,有硫磺味。”
韩娥瞥见字条,匕首反手一划,裨将惨叫着倒地。她冲姬延扬了扬下巴,眼里闪着得意的光——像是在说“这次我比你快”。
嬴华趁机挣脱,吹了声口哨,藏在陡坡上的秦兵顿时滚下巨石,砸得盐道烟尘滚滚。姬延拽过旁边的盐袋,撕开个口子撒向空中——盐粒遇汗会发涩,秦兵的盔甲顿时卡得动弹不得。
“史厌,烧粮仓!”姬延大喊,短弩连射,箭箭咬着秦兵的关节。史厌会意,摸出火折子往草垛扔——草垛早被韩娥提前浇了火油,瞬间燃起大火,浓烟裹着硫磺味冲天而起。
嬴华看着粮仓火光,眼睛都红了:“我要杀了你!”他举着长戟疯了似的冲过来,戟尖带着风声劈向姬延的头顶。
姬延却突然矮身,拽住旁边的盐车绳索,盐车顺着陡坡下滑,正好撞在嬴华腿上。他借力跃起,短弩抵住嬴华的后心:“再动就射穿你的心脉,想想你那在咸阳当质子的儿子。”
嬴华的动作僵住了。
韩娥这时才慢悠悠走过来,用匕首挑开嬴华的甲胄,露出里面的皮甲——上面绣着秦国的狼图腾。她嗤笑一声:“秦国人就是蠢,穿这么厚的甲,不知道盐粒会嵌进甲缝里磨肉吗?”
姬延没理她的调侃,指着被史厌捆住的秦兵:“这些人里有三个是韩国的内鬼,看他们靴底的泥——混了新郑的红土,却穿着秦国的军靴。”
韩娥立刻踹翻最左边的秦兵,果然从他靴子里摸出块韩王的令牌:“早觉得不对劲,父王派来的人总在盐道上‘迷路’,原来是被你换了包。”她匕首一旋,令牌被劈成两半,“姬延,这三个内鬼归我处置,嬴华给你当人质,如何?”
“成交。”姬延看着她眼里的狠劲,突然觉得这丫头比传闻中更对胃口。他踢了踢嬴华,“带路,去你藏韩国盐商的山洞,少耍花样,我的弩箭可不认人。”
嬴华垂着头往前走,路过韩娥时,突然啐了口:“韩国的小丫头片子,别得意,你们的盐道迟早归秦国!”
韩娥反手就把匕首扔了过去,匕首擦着他的耳朵钉进山壁,尾端还颤颤巍巍:“再嘴硬,下次钉的就是你的舌头。”
姬延看着他们斗嘴,突然觉得这盐道上的风都带着点意思。史厌赶着盐车跟上来,低声道:“将军,韩娥刚才偷偷往你包里塞了东西,硬得像块铁。”
姬延摸出个沉甸甸的物件——是块刻着狐狸头的箭簇,箭头淬着银粉,在阳光下闪得晃眼。他笑了笑,揣进怀里——看来,这截盐道的账,得慢慢算。
秦兵的惨叫声、韩娥的怒骂声、史厌的吆喝声混在一起,顺着盐道飘向远处的山峦。姬延回头望了眼那辆装满“盐砖”的马车,里面的硝石还剩大半,足够再闹几场动静。他握紧怀里的狐狸头箭簇,突然期待起下一次碰面——韩娥的箭法确实厉害,但他的弩,射程可比弓箭远多了。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盐道上的车辙里,盐粒正慢慢结晶,像撒了一地碎银。而山的另一边,秦昭襄王收到的急报上,嬴华的名字已经被圈上了红圈——这是第三个被姬延活捉的秦将,咸阳的朝堂上,怕是又要吵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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