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右手上的赤纹又跳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扯了下神经。
他没动声色，只是把手往裤兜里塞了塞，抬头看了眼林子深处：“走吧，再愣这儿，魂兽没来，蚊子都能把咱俩抬走。”
洛璃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他刚才收手的动作上。她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怀疑像泡面汤里的油花，浮着，散不掉。
“你到底在躲什么？”她问。
“躲你追问。”他咧嘴，“再说了，我这不正带着你往安全区挪吗？你看树都这么整齐，说明有人管事，有组织的地方就有规矩，有规矩就不容易死。”
她说不上来是信还是不信，只觉得这家伙从落地开始就透着一股熟门熟路的劲儿，仿佛不是第一次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跟上他脚步：“刚才你说有东西在‘共鸣’，那是什么？”
“不知道。”他耸肩，“但感觉像老朋友发微信没回我，一直红点提醒。”
“你就不能说人话？”
“我说的是修真界通用语。”他低头拨开一丛带刺的藤蔓，露出底下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板，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你看这个，像不像你们抖音评论区那种抽象文学？但在咱们这行，叫‘引灵刻文’，专门用来标记灵气流向的。”
洛璃蹲下身，指尖划过那些纹路，凉得发麻。
“这……我在书里见过。”她声音低了些，“《斗罗大陆》里，魂师会在野外留记号，指引同伴避开危险区。”
“哟，阅读理解满分。”赵昊单膝点地，顺手在地上画了个圈，“但你漏了一点——这种刻痕一般不会单独出现，它得配合地面荧光苔藓的位置，形成一个小型聚灵阵列。你看那边三簇蓝光，呈三角分布，正好对应这三个角。”
她顺着看去，果然如此。
心口像是被人轻轻推了一下。
“这不是巧合。”她抬头，“你根本就知道这是哪儿。”
“我知道个屁。”他站起身拍灰，“我是靠残本古籍拼出来的。早些年淘到一本破书，叫《诸天修行录》，说是上古修士记录不同世界法则的手札。里面提过一嘴，有个地方灵气浓郁到能让人自动开窍，但规则排斥外来法术，只能靠符引和意念操作。”
“所以刚才那朵莲花……”
“显法。”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点两下，“就像你直播前调灯光、试麦一样，我们用精神力引导环境里的能量，成形、凝固、释放。刚才那朵花，就是最基础的‘灵识外放’练习。”
她盯着他手指刚才划过的位置，空气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波动。
“那你身上的纹路呢？也是‘练习’练出来的？”
赵昊沉默了一秒，挠了挠后颈。
“这个嘛……属于跨界副作用。”他语气忽然正经了点，“两个世界规则不一样，就像你从平原突然上高原，身体要适应。只不过我这体质特殊，适应方式是暂时强化细胞活性，皮肤底下会浮现一些能量导流纹路，帮助稳定内外压差。”
“听着像科幻片。”
“可你刚才吸的那口气，是不是比平时沉？耳朵嗡嗡响？那是灵气浓度太高，普通人直接进得头晕。”他指了指自己太阳穴，“我体质能扛住冲击，但代价就是外观稍微有点赛博朋克。”
洛璃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戳了下他手臂。
“疼不疼？”
“疼啊。”他缩了下手，“你以为这是贴膜？这是能量烧蚀皮下组织，要不是我提前吞了护脉丹，现在早就抽筋了。”
“那你还能用那个……显法？”
“能，但得省着。”他弯腰捡起一根枯枝，指尖轻点，枝头再次泛起微光，一朵更小的莲花缓缓浮现，持续了七八秒才熄灭。
“看到了吗？”他甩了甩手，“输出类法术会被规则压制反弹，但我可以搞点辅助性的，比如画个预警阵、做个追踪符。只要不碰这个世界的核心运行逻辑，就能偷偷摸鱼。”
洛璃没说话，脑子里却在飞快对照。
小说里的设定，魂力运转依赖武魂与魂环，而眼前这家伙，不用召唤，不用吟唱，随手一画就能调动能量。
完全不是同一个体系。
他说道“我是另一套体系的修士。这边靠天赋觉醒，我靠知识积累。就像你们主播靠人气吃饭，我靠的是背书。”
“那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还刚好带我来这儿？”
赵昊脚步顿了一下。
他知道这个问题迟早要来。
“因为你的体质，适合激活一种古老血脉。”他转过身，语气认真了些，“我在那本手札里看到过类似案例——当某个世界的修炼者进入高维共振区，体内潜藏的能量基因会被唤醒。而你，恰好符合九尾狐族的觉醒特征。”
“你怎么知道我是九尾狐？”
“你喝我那瓶养颜茶，没过敏，反而皮肤越来越亮。”他笑出一口白牙，“正常人早进医院了，那是灵药，不是玻尿酸。能承受那种纯度的灵气滋养，要么你是妖，要么你是仙二代。”
洛璃噎了一下。
她确实觉得那茶喝了之后整个人轻飘飘的，连熬夜都不长痘了。
“所以你是在钓鱼？”
“这叫精准投放。”他摊手，“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你真是材料型选手。要不是那天你差点在直播间长出耳朵，我还真不敢确定。”
她瞪着他，想骂又觉得哪里不对。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引路人？”
“官方说法叫‘修行顾问’。”他整了整胸前卫衣帽子，“你看我这穿着，正规编制，持证上岗，包教包会，不过期不退款。”
她忍不住翻白眼，但心里那根绷着的弦，松了半寸。
至少，他没骗她所有事。
至少，他真的在想办法让她变强。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她问。
“顺着这股共鸣走。”他抬起右手，赤纹又轻轻颤了一下，“前面有个能量节点，可能是天然灵池，也可能是古代遗迹。要是运气好，能找到点能用的工具，比如符纸、阵盘之类的。”
“你不是说这边规则压制外来法术吗？”
“压制的是‘输出’，不是‘载体’。”他嘿嘿一笑，“就像你手机在国外不能用国内流量，但SIm卡插进去，换个套餐就行。我要找的是能本地化的‘充值入口’。”
洛璃听得半懂不懂，但没再质疑。
两人继续往前走，脚下的腐叶越厚，空气中那股沉闷感也越来越明显。
忽然，赵昊停下。
“怎么了？”她问。
“前面有东西。”他眯眼看向林子深处，“不是动物，也不是人走的路。”
他蹲下身，扒开一层落叶，露出底下一块青灰色石砖，表面布满细密裂纹，裂缝里渗着淡蓝色光丝，像是有液体在缓缓流动。
“这是……”洛璃蹲下来。
“地脉导流渠。”他手指轻触那道光丝，没被烫到，反而指尖微微发暖，“人工修的，用来引导地下灵脉走向。这种工艺，至少得是宗门级势力才能建。”
“意思是，前面有人？”
“不止有人。”他站起身，眼神亮了，“有组织，有技术，还有闲工夫搞基建——说明安全等级不低。咱们要是能混进去，说不定能蹭顿饭，顺便给你整张入门级符纸防身。”
“你就想着吃？”
“不吃饱哪有力气装逼？”他拍拍肚子，“再说了，我这可是战略性补给。”
洛璃摇头，刚想说话，忽然注意到他右臂上的赤纹——原本只是泛红，此刻竟开始缓慢流转，像血管里有光在游动。
“你……又变了。”
赵昊低头一看，眉头皱起。
那纹路不仅在动，还在往肩膀上方爬，边缘隐隐泛出金边。
“不对劲。”他喃喃，“这反应强度超预期了。”
“是不是前面的东西在吸引你？”
“不是吸引。”他抬头，望向东北方向，瞳孔微微收缩，“是……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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