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就是等死。
姜雪宁的目光扫过空旷的大殿，最后落在那根用来悬挂幔帐的房梁上。死，何其容易？可她若死了，便是畏罪自杀，父亲和姜家的罪名就此坐实。她若死了，便是遂了谢含烟的意，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这场战争。
不，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她要从这深渊里爬出去，然后，把谢含烟亲手拖下来！
夜色渐深，寒意侵骨。姜雪宁蜷缩在角落，身体在发抖，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她一遍遍复盘今日之事，从法事开始，到张嬷嬷的出现，再到景帝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
景帝需要一个理由来制衡谢家，但这个理由绝不能动摇国本。所以，他会查，但只会查出一个他想要的结果——姜家有罪，但罪不至死，以此警告谢家，同时彰显他的“仁慈”。
而她要做的，就是给他另一个理由。一个比“德行有亏”更让他忌惮、更让他无法容忍的理由！
一个时辰后，观心殿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巨响。守门的太监吓了一跳，犹豫片刻，终究不敢擅离职守，只隔着门缝朝里看。只见那个被禁足的姜才人，竟疯了似的用头去撞殿内的石柱！
“快！快去禀报陛下！”
消息传到养心殿时，景帝正与几位心腹大臣议事，其中便有谢含烟的兄长，当朝大将军谢蕴。听闻姜才人寻死，景帝眉头微蹙，闪过一丝不耐。他最厌恶后宫女子用这种手段博取关注。
然而，未等他发话，又有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进来，声音发颤：“陛下！姜才人……姜才人她……她用碎瓷片割了手腕，在墙上写了血书！”
“血书？”景帝的眼神瞬间变了。
谢蕴的眼皮猛地一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当景帝带着众人赶到观心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姜雪宁倒在血泊之中，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而在她身后的白墙上，几个用鲜血写就的大字，殷红刺目，触目惊心——
“臣妾有罪，罪在窃国。”
短短六个字，却像一道惊雷，在所有人心中炸开。
景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那几个字，又转向地上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一丝深藏的惊疑。
“把她给朕弄醒！”
冷水泼面，姜雪宁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看到景帝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非但没有恐惧，反而虚弱地笑了。
“陛下……您终于来了。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姜雪宁！”景帝的声音冰冷如铁，“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何为‘窃国’？！”
姜雪宁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又无力地倒下，鲜血再次从手腕的伤口涌出。她凄然一笑，目光越过景帝，落在了他身后的谢蕴身上。
“陛下，臣妾自知死罪，不敢辩驳。可臣妾的父亲，一生忠君，绝无二心！今日之事，不过是欲加之罪！因为……因为我姜家，挡了别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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