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午放学，青屿一中笼罩在一种临战前的特殊氛围里。教学楼的灯光比平时熄灭得更晚，不少教室还亮着，留下值日生打扫卫生，为明天的期中考试清理考场。
林墨背着书包，走在略显空旷的走廊里。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敏锐的感知却如同张开的雷达，捕捉着空气中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感。这不仅仅是考试前的普遍焦虑，似乎还混杂着别的什么。
当他走到高一教师办公室附近时，脚步几不可察地慢了下来。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低的、却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的交谈声。其中一个声音，他绝不会认错——是已经被开除的李艳！她怎么会在这里？
而另一个略显油滑讨好的中年男声，带着一丝熟悉的腔调，似乎是赵浩的父亲赵广斌？
林墨眼神微凛，立刻闪身躲进旁边楼梯间的阴影里。
“隐藏。”
身影瞬间变得模糊透明。他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办公室的木门，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潜入其中。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李艳脸色憔悴，早已没了往日作为班主任时的刻板威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落魄和怨毒交织的复杂神情。赵广斌则穿着昂贵的西装，但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焦躁和一丝狠厉，与他之前在别墅里打电话时的状态如出一辙。
“……赵先生，您放心，虽然我不在学校了，但我的人脉还在。”李艳的声音带着一种急于表功的急切，“新任的三班代理班主任小张，以前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他肯定会给我这个面子。考场安排和监考老师我都已经打点好了，绝对万无一失！”
赵广斌点了点头，脸色并未放松，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李艳面前，语气低沉：“李老师，事成之后，还有重谢。这次，必须让那小子永无翻身之日！浩儿的前途，不能毁在这种人手里！”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林墨的刻骨恨意，仿佛林墨是他一切不幸的根源。
李艳贪婪地瞥了一眼那个信封，用力点头：“我明白！计划很简单，明天考试开始后大概半小时，张老师会借口巡视，经过林墨座位时，‘不小心’把一张写满答案的纸条掉在他脚边。然后我会安排一个‘热心’的学生立刻举报，人赃并获！众目睽睽之下，他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作弊，还是期中考试这种重大考试，最轻也是记大过，严重的话，开除学籍都有可能！”
她的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快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墨被当众揪出、百口莫辩、最终被狼狈赶出学校的场景。
赵广斌眼中寒光一闪：“很好！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他滚出一中！看他还怎么嚣张！”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手脚干净点，别再出任何纰漏！”
“绝对不会！”李艳保证道，“这次的计划天衣无缝！所有的‘巧合’都安排好了，他插翅难飞！”
两人又低声确认了一些细节，比如具体由哪个学生来举报，张老师行动的确切时间等等。
躲在文件柜阴影里的林墨，将他们的每一句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冰冷的怒意如同细微的电流，掠过他的四肢百骸。
原来如此。
栽赃陷害。
还是用如此卑劣、如此恶毒的方式。不仅要毁掉他的学业，更要让他身败名裂，在中学生涯中留下永远无法洗刷的污点！
赵广斌，李艳……你们真是贼心不死，手段一次比一次下作！
他没有立刻发作，甚至没有让呼吸产生一丝紊乱。他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在黑暗中冷静地记录着猎物的每一个步骤。
直到李艳和赵广斌先后离开办公室，他才悄无声息地穿透房门，在无人的走廊角落解除隐身。
暮色已然降临，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值日生隐约的嬉闹声。
林墨站在原地，走廊尽头窗户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映亮了他半边脸颊，那上面没有任何惊慌或恐惧，只有一种极致冷静下酝酿的风暴。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
天衣无缝？
插翅难飞？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感受着隐身能力如同本能般在体内流淌。
很好。
既然你们布好了局，挖好了坑。
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看看明天，到底是谁，让谁永无翻身之日！
他背起书包，迈着沉稳的步伐，向校外走去。背影在渐浓的夜色中，挺拔如松，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期中考试的前夜，暗流已化为汹涌的漩涡。
而漩涡的中心，正是那个被所有人视为待宰羔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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