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瑝的话像一块烧红的铁,压进我的识海。我是第一个活着回来的?不是第十次推演者?可我明明记得那场暴雨,记得观测者的金瞳,记得自己在控制台前按下启动键——那些画面太清晰,不可能是伪造的记忆。
雷裔喘得像要裂开胸膛,刀尖插地,支撑着他摇晃的身体。他左臂上的图腾正在褪色,紫光从皮肤下退去,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曜金殿虚影还在空中,四根金柱虽有裂痕,却未倒塌,殿门半开,里面黑得看不见底。
我没有时间去理清金瑝话里的真假。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不是杀气,也不是威压,而是一种更原始的东西——法则的凝视。
曜金殿的门彻底打开了。
一道身影踏出。
全身如青铜浇铸,没有一丝血肉感,肩扛一杆长戟,戟尖垂地,划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的脸是平的,双目空洞,可当我看向那两处凹陷时,脑子里突然炸开无数画面:战场、断肢、焚城的火,还有锁链穿过魂魄的声音。
这不是活人,也不是鬼魂。他是被供奉的始祖,是曜金殿用来镇压异族的法则化身。
他抬起了戟。
空气扭曲成波纹状,一圈圈向四周扩散。我感觉到幻灵珠在识海里剧烈震动,像是遇到了天敌。混沌推演的路径被强行截断,刚刚凝聚的一丝推演之力瞬间崩解。
“退!”我吼出声,一把拽住雷裔的肩膀往后拖。
他来不及反应,地面就在我们脚下塌陷。不是碎裂,而是直接蒸发,化作灰白粉末被卷入空中。那道混沌乱流贴着我们的衣角扫过,所经之处,空间像纸一样被撕开细缝,又迅速愈合,留下焦黑的痕迹。
金瑝站在原地没动,掌心的坐标还在跳动,但他眼神变了。他看着那尊神将,嘴唇微动,却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不在他的计划里。
神将迈步向前,每一步落下,大地都震一下。他手中的戟缓缓举起,戟尖凝聚出一团旋转的黑雾,那是纯粹的混沌乱流,不属于任何已知法则,专为瓦解异种力量而生。
雷裔想站起来,可刚撑起身体就咳出血来。他的血脉反噬比我想的更严重。刚才那一刀几乎耗尽了他的本源。
不能再等了。
我闭上眼,咬破舌尖,将一口血喷在雷纹锤上。锤身原本残留的雷光早已黯淡,此刻却被血浸染,泛起一层暗红光泽。幻灵珠在识海深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它捕捉到了神将行动的轨迹,开始逆向推演。
但推演卡住了。
曜金殿的法则压制太强,每一次尝试构建模型都会被干扰。我额头渗出汗,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在这时,一段记忆闪现。
不是我的,是卜旻留下的残影——他在一片废墟中盘坐,手中捏着一枚断裂的符令,嘴里念着一句话:“混沌乱流能破曜金殿法,前提是……你得先让它认你做同类。”
当时我没懂。
现在懂了。
要想破它的法,就得先混进去。
我猛地睁开眼,把左手按在锤面上,真灵之血顺着掌心流入器物。雷纹锤开始发烫,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像是承受不住压力。与此同时,我调动幻灵珠最后一丝推演之力,不再抵抗曜金殿的压制,反而主动模拟那股混沌乱流的频率。
嗡——
锤身震颤,竟与神将戟尖的黑雾产生了共鸣。
神将动作一顿。
就是现在!
我抡起锤,迎着那团混沌冲了上去。
不是硬碰,而是引导。锤面划出一道弧线,将黑雾边缘卷入其中。幻灵珠疯狂运转,在锤头内部形成一个微型漩涡,吞噬、转化、再重组。那股毁灭性的力量被一点点拉进锤中,锤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裂纹越来越多。
神将终于察觉不对,想要收回戟。
晚了。
我低喝一声,将整口真灵之血灌入锤心。刹那间,雷纹锤爆发出刺目血光,漩涡骤然扩大,竟将大半团混沌乱流吸了进去。
黑雾在锤内翻滚,像是困兽挣扎。我能感觉到幻灵珠在剧烈震荡,识海像被针扎一样疼。但我不能停。
“给我——吞了它!”
锤头猛然炸开一道裂缝,血红色的光柱直冲天际,将神将的身影笼罩其中。那具青铜躯体开始崩解,从指尖开始剥落,化作铜屑随风飘散。他最后的动作是抬手欲挡,可连同长戟一起,被漩涡卷入锤中,彻底湮灭。
一切归于寂静。
雷纹锤掉在地上,通体焦黑,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锤头几乎碎裂。我跪倒在地,喉咙一甜,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幻灵珠沉寂了。
不是损坏,而是进入了自我修复状态。刚才那一击耗尽了它的能量。
我抬头看向曜金殿虚影。
它还在,但已经摇摇欲坠。一根金柱彻底断裂,其余三根也布满裂痕,殿门缓缓闭合,像是失去了支撑。
金瑝依旧站着,脸上看不出情绪。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坐标,那道光纹仍在跳动,节奏和我的心跳一致。
“你用了混沌。”他终于开口,“不是模仿,是融合。”
我没回答。
他说得对。我不是在对抗混沌,而是让自己成了混沌的一部分。那一刻,我甚至分不清哪是幻灵珠的推演,哪是我自己的意志。
风卷起地上的灰烬,在空中打了个旋。
雷裔靠在一块碎石上,喘得比刚才更厉害。他的左臂完全失去了知觉,图腾彻底消失。我能看出他在忍痛,可眼睛仍盯着那座即将崩塌的殿影。
金瑝抬起眼,目光落在我身上。
“你以为你赢了?”他说,“可你知道刚才那尊神将是谁封的吗?”
我不动。
“是盘古开天前,第一批被清除的始祖。”他声音低下去,“他们不是敌人,是失败的创世者。”
我心头一震。
他还想说什么,忽然皱眉,手掌猛地按在胸口。那道归墟坐标剧烈闪烁了一下,随即暗了下去。
他也受伤了。
不只是身体,还有规则本身。他动用了不该动的力量,触犯了某种禁令。
我慢慢站起身,捡起残破的雷纹锤。虽然毁了大半,但它还在我手里。
“你说我不该醒。”我看着他,“可你现在,不也动摇了?”
他没答。
风更大了,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曜金殿的最后一根金柱发出断裂的脆响,整座虚影开始倾斜、崩塌。
就在它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我眼角余光瞥见殿顶闪过一道符文。
不是曜金殿的文字。
是心源树的印记。
我还没来得及细看,那符文便随着虚影一同化作光点消散。
金瑝忽然转头望向远方,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
我也感觉到了。
地下深处,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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