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东刚从厂区出来，路过供销社，他想起自己妈嘱咐自己记得买糖。
他站在供销社门口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去买糖块。
这糖是准备着相亲用的。
一想起来这事儿，他就头疼。
他岁数确实不小了，但是相亲这事儿，他确实也不算着急。
他一天的忙的不行，娶媳妇这事儿他暂时真的没啥精力。
不过他不急，自己娘着急。他娘急了，那一家子人都不好过。
这段日子只要自己在家，她就冲着自己唠叨个没完：什么时候能看见儿媳妇啊，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啊！
她的命咋这么苦！
车轱辘话来回说，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叫他说，他娘的命可一点都不苦，家里头就她说了算，这还算苦？
再说了，儿媳妇和大孙子早就有了。
“我大嫂和狗蛋还不够你忙的啊？”
被她唠叨烦了，李卫东顶了一句。
“你也知道你大哥有你大嫂，啊，等我们老两口没了，你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李卫东不以为然，说话这事儿还不好办？办公室里有的是人说话。
“我就问你去不去？”
老娘出马一个顶俩。
“去，怎么不去？我去还不行？”
儿子松了口，老太太就满意了。
“我跟你说，我都打听了，这姑娘是前埔村的，人长得没话说，也特别的能干，家里家外的一把手。”
李卫东无可无不可，相亲这事儿，看个人意愿呗，好不好的他总得见一面再说。
至于能不能干，说实话他不是那么在乎，他娶媳妇又不是为了找个人来帮他干活儿的，要找人帮着干活儿，他那娶个警卫员呗。
想的远了些，李卫东掏掏身上的钱票，去了柜台。
“这样的来一斤。”
付了钱提着糖出来，他琢磨着得把这糖先送回去。
不然他提着这东西回了办公室，让那帮子人看见，估计糖纸都不能给他留下。
正想着回去推自行车呢，就看着前面有个人晃悠晃悠的。
“赵红芳？”
这大热的天，她在这干什么？
李卫东看了看她过来的方向，那边除了回收站，好像没别的了。
“赵同志！”
李卫东喊了一声，芳芳脑子里还想着课本的事儿呢，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卫东加快了脚步又喊了一声。
“赵红芳同志。”
“哎？”
芳芳这回听见了，她停下脑子里的事儿，转过身一看，“哎，李同志，你这是？”
她看着李卫东手里提着一个纸包，估计是买东西去了。
“哦，我刚去买了点东西，你怎么在这呢？”
芳芳跟他并排着走着，“我刚上了回收站一趟。”
果然是回收站。
“大热的天，你去那地方干什么？”李卫东放慢了脚步，没法子，他腿长，要是按着他的步子走，这小姑娘得跟着跑。
“也不是说要去回收站，我是想去买书来着。
我先去了新华书店，但是新华书店没有我要的书，我就想着能不能上回收站去翻一翻。
结果回收站那边我也没找着，不过回收站里的书太多了，我一时半会没有翻到，我想着等我过段时间再去找找。”
“找书，找什么书？”
李卫东也不算外人，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毕竟这事也不算见不得人。
“就是我想找一套高中的课本。”
李卫东齐了，这会又没有什么高考，她找高中的课本干什么呢？
“我不是给虎子还有大妞他们讲东西嘛。
我就想着我自己提前把这些东西先学一学。”
她笑了笑，“我一天闲着也没什么事儿，想找高中课本再翻一翻，看一看，学无止境嘛。”
也不知道李卫东信了，还是没信，就看着李卫东上下扫视了她一眼。
“找着多少？”
说起这个，芳芳就很沮丧。
“别提了，没找着几本，而且都不全，还有缺页的。
我当时翻着一个笔记本，但是那个笔记本都被水泡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李卫东想了想，高中课本这个事情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儿，不过这姑娘怎么想的开始看书了呢？
不然自己帮她找一找吧。
“我听大妞说你还教她学认字儿。”
芳芳点点头，“对呀，我跟你说，大妞其实很聪明，她就是生的地方不对，被他耽误了。
要是在城里，那肯定好老厉害了。”
芳芳跟他边走边聊着天儿，这个顺嘴秃噜的毛病又开始犯了，“我跟你说，我严重怀疑村里面的扫盲班可能就是形式主义，都没有真正去做到扫盲。”
关于这个事儿，李卫东倒是知道一点。不过形式不形式的，他倒不是特别的在乎。
一时之间李卫东没有接茬，芳芳就感觉场子冷了下来。
俩人这么并排着走，一男一女不说话就有点儿尴尬。
不过芳芳这个人尴尬不了一会，她就开始起了一个新的话茬。
走着走着，芳芳就看见那边厂区的院子，突然就想起来了听过的那个八卦。
“李同志，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就是那个凶杀案啊，播音员那个凶杀案这事是真的吗？听说死的老惨了。”
这个案子陷入了一个死胡同，暂时没有别的发现。
李卫东点点头，“知道。确实像你们传的那样，死的挺惨。”
“啧啧啧，你说一个小姑娘，她得罪了什么人，能让人家在自己宿舍里边给自己杀了。
我猜呀，他跟杀人这个人应该认识。”
李卫东眼神变了，“怎么说？”
“这人都能进她宿舍了，那肯定认识吧？你会让不认识的人进你宿舍吗？”
谁会让陌生人进门儿啊，这是常识好吗？
“那万一是歹徒强迫她进了宿舍呢？比如说开门的时候，歹徒把她推进去了。”
这个倒是，也有可能。不过芳芳觉得几率比较小。
“那她被强迫，应该会大声喊救命吧？但是不是说没听见她叫救命的声音吗？”
李卫东点点头，确实是没有。
“唉，你说她也真是可怜，下乡下的，给命下没了。
人死在这儿，连个亲戚都没有。”
话赶话说到这，芳芳就想起来一件事儿，
“像这种死在外地的，你们会把他的骨灰给送回原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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