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冷静!”徐莎莎擦掉眼泪,眼神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罗小飞,我今天叫你上来,不是要听你解释,也不是要跟你吵架。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没有李慕媤,你会选择我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利剑,直刺罗小飞的心脏。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那个“会”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假设本身就不成立,李慕媤已经真实地存在于他的生命里。但他的沉默,在徐莎莎看来,却是一种默认。
她忽然笑了,带着泪,笑得有些凄凉:“我知道了。”
她拿起酒瓶,又把两人的杯子倒满,“来,喝酒。忘了这些不愉快,今晚,就当我们是老朋友,好好吃顿饭。”
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酒,吃菜。
包谷酒的后劲很大,罗小飞感到头脑开始发晕,徐莎莎的眼神也越来越迷离。
锅里的汤渐渐烧干,电磁炉自动跳到了保温档。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寂静的夜。
徐莎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零星的路灯。她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小飞。”她轻声说,声音带着浓重的醉意,“你还记得……赵旅长当初在北京说的那个……荒唐主意吗?”
罗小飞心里咯噔一下,酒醒了一半。
他当然记得,庆功宴上,赵天龙半真半假地说什么“一明一暗”,一个明媒正娶,一个红颜知己。
“他那是喝醉了胡说八道……”罗小飞试图搪塞。
“可我当真了。”徐莎莎转过身,倚在窗台上,醉眼朦胧地看着他。
脸上带着一种异样的潮红,“那时候觉得荒唐,现在想想……或许,也不是不行?”
罗小飞的心脏狂跳起来:“莎莎,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徐莎莎走过来,脚步有些踉跄,罗小飞赶紧起身扶住她。
她顺势靠在他怀里,滚烫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双手环住他的腰。
仰头看着他,眼神迷离又执着,“小飞,我忘不了你……这么多年,我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
我知道你跟李医生好了,我认了!我不跟她争名分,行不行?”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哀求:“就让我……做你那个‘暗’的,好不好?我不要你负责,也不要你承诺,只要你心里……
偶尔有我一个角落就行。别不要我……如果你不要我,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孤零零一个人……”
“莎莎,你别这样……”罗小飞感到一阵心碎,想推开她,但她抱得那么紧,温软的身体和着酒气的呼吸像一张网,将他困住。
酒精麻痹了他的理智,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感、愧疚、怜惜,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他低头看着怀里泪眼婆娑的她,那张熟悉的脸庞因为醉酒和激动显得格外娇艳。
他鬼使神差般地,轻轻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这个动作像是一个信号,徐莎莎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生涩,却热烈。带着泪水的咸涩和酒的辛辣,像一团火,瞬间烧毁了罗小飞所有的防线。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地回应。
两人踉踉跄跄地,从客厅吻到卧室,倒在了那张铺着淡蓝色床单的床上。
衣物在急切而混乱的摸索中褪去。
两个被酒精和情感支配的成年人,像初次探险的孩子,笨拙而又急切地探索着彼此的身体。
黑暗中,喘息声、压抑的呻吟声、床板轻微的吱呀声交织在一起。没有经验,只有最原始的本能和汹涌的情感宣泄。
当一切归于平静,罗小飞喘着粗气,意识渐渐回笼。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他看到了床单上那一抹刺眼的落红。
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他瞬间彻底清醒,猛地坐起身,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莎莎……你……你和林峰……那晚……”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颤抖。
徐莎莎拉过被子盖住身体,侧过身,背对着他,肩膀微微抽动。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结婚那晚……他喝多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后来……他就出了事……”
罗小飞如遭雷击,呆立在床边。他一直以为,徐莎莎和林峰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完璧之身!这个发现,让他内心的愧疚感和负罪感呈几何级数倍增。
他不仅辜负了她的感情,还在今晚,以这样一种糊涂的方式,夺走了她最珍贵的东西。
“对不起……莎莎……我……”他语无伦次,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徐莎莎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泪痕,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是我自愿的,我不后悔。”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只是……别告诉李医生,也别让叔叔阿姨知道……就让它,成为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好吗?”
罗小飞看着眼前这个刚刚把自己完全交付给他的女人,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混乱和沉重的压力。
这一夜的重量,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窗外的天色由墨黑逐渐转为鱼肚白,一层稀薄的晨光透过浅色窗帘的缝隙。
悄无声息地漫进卧室,驱散了部分的黑暗,却驱不散房间里凝滞的、混合着酒气、汗水和某种暧昧气息的沉重空气。
罗小飞几乎是彻夜未眠。
他僵直地躺在床的外侧,身体紧绷得像一块石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
身边的徐莎莎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悠长,背对着他,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散乱在枕头上的黑发。
那抹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落红,像一枚灼热的烙印,深深地烫在他的视网膜上,也烫在他的良心上。
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如同电影慢镜头般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
徐莎莎带着醉意的哭诉、那个失控的吻、黑暗中笨拙而激烈的纠缠、以及最后那抹刺眼的红……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酒精带来的冲动早已消退,留下的只有冰冷的后怕和排山倒海的愧疚。
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明明已经选择了李慕媤,明明下定决心要对她负责到底。
可是,就在这个夜晚,在这个充满酸菜鱼味道和包谷酒气息的房间里。
他背叛了那个在北京等着他的女人,也玷污了徐莎莎对他的那份纯粹而执着的感情。
更让他无地自容的是,徐莎莎竟然还是第一次!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与林峰那段短暂的婚姻有名无实,意味着她这些年来心里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意味着他今晚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冲动,更是一种无可饶恕的掠夺和辜负。
“我不后悔。”徐莎莎睡前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这轻飘飘的四个字,此刻却像千斤重担压在他心上。她可以说不后悔,但他能吗?
他能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吗?他能心安理得地回到北京,继续做李慕媤的男朋友。
甚至未来的丈夫,而把徐莎莎和这个夜晚永远埋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吗?
赵天龙那个“一明一暗”的荒唐提议,此刻像魔鬼的低语一样钻进他的脑海。
难道真的要走那条路?那对徐莎莎公平吗?对李慕媤公平吗?对他自己呢?
他罗小飞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甚至可以说是不负责任的人?
他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起身,生怕惊醒身边的人。
冰凉的地板刺激着他的脚心,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胡乱套上,动作机械而迟缓。
他需要空间,需要冷静,需要远离这个让他窒息的环境。
客厅里还残留着昨晚火锅的味道,茶几上杯盘狼藉,两个空酒瓶东倒西歪。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昨晚的放纵和迷失。他走到窗边,轻轻拉开一点窗帘,清晨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楼下街道空旷寂静,偶尔有早起的小贩蹬着三轮车经过,车轮压过湿漉漉的路面,发出单调的声响。
这座苏醒的小城,似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有他的世界,在天亮之际,已经天翻地覆。
他该怎么办?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罗小飞身体一僵,没有回头。
徐莎莎穿着那件米色的家居服,赤着脚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她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望着窗外。
“怎么起这么早?”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搔刮着罗小飞的神经。
“睡不着。”罗小飞的声音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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