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不住这儿吗?徐莎莎跟着站起来,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期待,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衣的衣角。
不了。罗小飞避开她灼热的目光,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明天要早起去勘查现场,回宿舍住方便些...
他顿了顿,我最近睡眠不好,怕影响你休息。
好吧...徐莎莎失落地低下头,但很快又抬起头,强颜欢笑,那你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我...我会想你的。
罗小飞点点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晚安。
晚安。徐莎莎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完全关闭,才依依不舍地关上门。
走出单元门,深夜的冷风让罗小飞打了个寒颤。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呼出的白气在路灯下迅速消散。他不知道自己还能隐瞒多久,也不知道当真相大白时,会伤害多少人的心。
徐莎莎越是善解人意,他就越是愧疚;父母越是认可徐莎莎,他就越是难以开口。
回到支队宿舍,他冲了个冷水澡,刺骨的水流打在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却无法洗去心中的烦躁。
躺在床上,他拿出手机,点开李慕媤的微信。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视频通话前,她分享给他的一篇关于运动康复的学术文章。
附言是:小飞,这篇文章对伯父的康复可能会有帮助,你有空可以看看。
他犹豫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徘徊,最终打出一行字:慕媤,你下周来的具体行程定下来了吗?需要我帮你订酒店吗?
信息发出去后,他盯着屏幕,心里七上八下。
既希望她回复,又害怕她回复。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得他几乎要发疯。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李慕媤回复了:不用啦,会议方统一订了酒店。
我周四早上坐最早的一班高铁去毕节,大概十点到。你要是忙的话不用来接我,我直接去医院看伯父就行。
看着这行字,罗小飞的心沉到了谷底。
李慕媤越是体贴,他就越是愧疚。她总是这样,事事为他考虑,从不给他添麻烦,可他却...
好,那周四见。他最终只回复了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有千斤重。
放下手机,罗小飞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窗外的天色由墨黑逐渐变为深灰,再由深灰转为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的心情却比这黎明前的黑暗还要沉重。
他知道,风暴正在一步步逼近,而他,无处可逃。
接下来的几天,罗小飞像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不知疲倦地全身心投入到安保任务的准备工作中。
他带着各中队骨干,用脚步丈量了考察团将要经过的每一条路线、每一个点位,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死角。
这里。在考察团下榻的酒店后巷,罗小飞指着一处较为隐蔽的消防通道对三中队队长说。
要安排专人值守,每两小时轮换一次。监控摄像头在这个角度有盲区,必须补上一个可移动的监控设备。
明白,副队。三中队队长立即在本子上记下,我马上联系技术部门调配设备。
在训练场上,罗小飞的要求比平时更加严格几近苛刻。
每一个战术动作都要做到分毫不差,每一个小组配合都要天衣无缝。
队员们虽然私下里叫苦不迭,但看到罗小飞以身作则,每天都比他们练得更晚、更狠,也就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手腕再压低三度!罗小飞矫正着一名队员的射击姿势,这样的角度在实战中会影响射击精度和速度。重来!
那队员额头上满是汗水,手臂已经开始发抖,但还是咬紧牙关调整姿势:是,副队!
一次高强度战术演练后,直接瘫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迷彩服的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副队。他有气无力地说,声音沙哑,我感觉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你这标准也太高了吧?
罗小飞扔给他一瓶矿泉水,自己也拧开一瓶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现在多流汗,到时候才能少流血。他用袖子抹去下巴上的水珠,神情严肃。
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了吧?任何一个细微的失误,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明白!猴子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尽管双腿还在微微发抖,但还是努力站得笔直,向罗小飞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罗小飞拍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带着疲惫的笑意: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记得做放松运动,不然明天肌肉会酸痛得厉害。
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暂时无暇他顾,但每当夜深人静时,李慕媤即将到来的消息就会像梦魇一样缠绕着他。
他开始严重失眠,即使累到极致,躺在床上也辗转反侧。
胃口也变得很差,有时候一整天都吃不下什么东西,只能靠咖啡和浓茶硬撑。
支队食堂的厨师老马注意到他日渐消瘦,特意给他开小灶炖汤,却总是原封不动地被送回来。
罗队,你这样不行啊。老马忧心忡忡地把一盅鸡汤放在他办公桌上,人是铁饭是钢,你再这么熬下去,身体会垮的。
罗小飞只是疲惫地笑笑:谢谢马师傅,我待会儿喝。
但他通常都会忘记,直到鸡汤凉透,被进来汇报工作的队员顺手带走。
周三下午,所有准备工作终于就绪。
王劲松召开了战前动员会,做了最后的部署和动员。散会后,他把罗小飞单独留了下来。
把门关上。王劲松示意道,等罗小飞关好门后,他仔细打量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爱将,眉头越皱越紧。
小飞,你最近状态不太对啊。他起身给罗小飞倒了杯热茶。
推到他面前,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看你瘦了不少,眼窝都陷进去了。
没事,王支队。罗小飞勉强笑了笑,接过茶杯,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冰凉的双手稍微回暖了些。
可能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任务固然重要,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王劲松语重心长地说,目光中满是关切。
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兵,我了解你。你一向沉稳,但这次...你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焦躁不安。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跟老领导说说?
罗小飞低下头,盯着杯中起伏的茶叶,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真的没事。他重复道,声音干涩,可能就是刚回地方工作,还没完全适应。
王劲松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明天任务结束后,我给你放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这是命令,不许拒绝。
谢谢王支队。罗小飞心里苦笑。放假?他宁愿永远都在执行任务,这样就不用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了。
从支队出来,罗小飞没有回宿舍,而是开车回了市一中。
明天李慕媤就要来了,他必须和徐莎莎谈一谈,至少要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旋了好几天,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到了徐莎莎家门口,他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应。
拨打她的手机,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对门的邻居开门出来了,是位热心肠的赵大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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