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松孝辅踩着第二天下午训练开始的哨声，踏进了体育馆。他没有像昨天那样低着头，虽然表情依旧有些紧绷，眼神却不再躲闪，甚至带着点跃跃欲试的火星子。
热身跑圈时，他不再刻意冲在最前，而是保持在队伍中段，步伐稳健，目光时不时扫过场边正在做拉伸的青峰。青峰感应到他的视线，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又没什么兴趣地合上。
分组对抗，小林教练这次把若松和青峰又分到了对立面。队员们互相使着眼色，预感又有好戏看了。佐藤甚至偷偷对高桥说：“赌一瓶宝矿力，若松撑不过十分钟就得炸。”
高桥咽了口唾沫：“我赌五分钟。”
陈屿川和桃井也暗自捏了把汗。
第一个回合，青峰持球面对若松的防守。若松没有像上次那样莽撞地贴上去，而是微微屈膝，降低重心，双脚前后分开，手臂张开，眼睛死死盯住青峰的腰腹和肩膀——这是昨天在街头球场，他用来对付那个莫西干头的姿势。
青峰运球的节奏顿了一下，似乎有点意外。他做了个向左突破的假动作，若松的重心下意识地跟着移动，但脚步却没有完全失去位置，只是被晃开了一丝缝隙。
“哦？”青峰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音节，原本打算直接加速过去的动作收了回来，换成一个流畅的背后运球，变向到右侧。若松反应极快，低吼一声，硬是靠着重心和脚步的快速调整，再次堵在了青峰面前，虽然姿势有些踉跄，但确实延缓了青峰的突破！
“嚯！”场边响起几声低呼。这家伙，昨天还被过得像清晨的马路，今天居然能跟上青峰的节奏了？
青峰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嘴角似乎勾了一下，那弧度小得几乎看不见。他没有强打，手腕一抖，把球分给了侧翼空切的陈屿川，后者轻松上篮得分。
球权转换。若松在进攻端积极要位，再次对上了青峰。他接球，背身，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压力。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运球，肩膀猛地向左一晃！
青峰的重心纹丝不动，仿佛早就看穿。
但若松这个虚晃本就是铺垫，他紧接着迅速以右脚为轴，身体如同拧紧的发条般猛然向右转身！这一步，比昨天在街头球场时更快，更坚决！他甚至模仿着青峰昨天那种隐蔽的发力和节奏，试图打一个时间差！
“砰！”
他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堵墙上。青峰仿佛预判到了他所有的动作，提前半步卡住了他转身的路线，两人肌肉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若松的转身被硬生生打断，动作变形，手里的球也暴露了出来。
“太慢。”青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同时手如闪电般探出！
若松心中一惊，拼命想要护球，但青峰的手指已经精准地点在了篮球上！
“啪！”
球被捅掉了！
陈屿川再次捡到球，发动快攻。
若松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那一下撞得他生疼。但他没有像昨天那样愤怒或沮丧，反而眼睛死死盯着青峰的脚步，脑子里疯狂复盘刚才的每一个细节——他是怎么卡位的？什么时候发力的？为什么能预判我的动作？
“脚步还是沉，轴心脚移动太明显。”青峰丢下这句话，跑回去防守。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成了若松的“花样受虐现场”和“偷师现场”。他一次次尝试用不同的方式进攻，背身单打、面框突破、甚至学着勾手，但每一次都被青峰用各种方式教育。有时是干净利落的切球，有时是毫不留情的封盖，有时是凭借绝对的速度和弹跳后发先至的干扰。
但若松就像一块海绵，每一次失败，他都迅速吸收着青峰展现出来的技巧和防守思路。他的动作依旧粗糙，失误频频，可眼尖的人能发现，他的防守站位不再像以前那样漏洞百出，他的进攻选择也开始带上一点思考的痕迹，不再是一根筋地往篮下硬凿。
“那家伙……好像在学青峰？”高桥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佐藤张大了嘴巴：“他居然用青峰昨天晃他的动作去晃青峰？虽然被识破了……但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桃井飞快地记录着，眼神越来越亮：“若松君的防守效率比昨天提升了百分之二十！虽然进攻成功率依旧很低，但受助攻率和二次进攻机会在增加！他在适应青峰君的节奏！”
陈屿川看着场上那个一次次被击倒，又一次次爬起来，眼神越来越专注，甚至带着点狂热光芒的若松，忍不住笑了。他看向对面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出手愈发精准和……嗯，似乎带着点不易察觉“教学意味”的青峰，心里暗道：阿大这家伙，果然……
又一次，若松拼尽全力抢到一个前场篮板，落地瞬间被青峰和另一名防守队员包夹。他下意识地想强起，但看到青峰已经举起的手，硬生生止住动作，把球死死抱在怀里，弓着腰，用宽厚的后背扛住压力，视线快速扫视外线。
他看到了底角被放空的佐藤！
“佐藤！”他大吼一声，用力将球从人缝中传了出去！
球传得有点歪，力量也大，佐藤跳起来才勉强接到，调整了一下才出手，篮球磕在篮筐前沿弹飞了。
虽然没进，但这次传球选择，完全正确！
“好传球！若松！”陈屿川立刻喊道。
佐藤也朝若松竖了个大拇指。
若松喘着粗气，看着飞出去的篮球，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除了愤怒和挫败之外的表情——一丝混合着遗憾和兴奋的神色。
青峰看着若松，这次没有立刻点评，只是淡淡地说：“看到了？篮下拿到球，不是只有自己干一条路。”
训练结束的哨声响起。若松直接瘫坐在地板上，汗水像小溪一样往下淌，他累得几乎虚脱，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青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若松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回避。
“还退出吗？”青峰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若松用力抹了把脸，汗水甩在地上，形成一小片深色印记。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有些疲惫但无比坚定的笑容，声音沙哑却响亮：
“退个屁！”
青峰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朝更衣室走去。只是在转身的瞬间，陈屿川似乎看到，那家伙的嘴角，好像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佐藤和高桥跑过来，把若松从地上拉起来。
“可以啊若松！今天硬气！”
“居然能从青峰手里传出球了！进步神速！”
若松被队友围着，听着他们带着佩服的调侃，感受着那种久违的、被团队接纳的感觉，胸口那股憋了许久的闷气，终于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火热的、名为斗志的东西。
他看向青峰离开的背影，用力握紧了拳头。
这家伙很强，强得离谱。但正是这样的对手，才能逼出更强的自己！全国最强中锋？路还长着呢！但他好像，找到一点点方向了。
陈屿川和桃井相视一笑。看来，桐皇这块看起来又硬又楞的“璞玉”，终于开始被某个别扭的“匠人”敲打出一丝光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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