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为铮介绍了秦太太给刘忆认识,她在小区里开了私家蛋糕房,希望她可以去结交一些朋友,做做甜品打发时间。
没想到,她提了别的要求。她想去看小雨。
顾为铮不高兴了,“你尽心照顾我就是为了这个吧,上周你就想说了,对不对?”
“不是的,”刘忆立刻辩解,如果默认了,顾先生就没有答应的可能了,“就是,就是突然很想去看看她,昨晚做了不好的梦。”
“梦都是反的,等下个月吧,”他抬了抬固定的手臂,“好歹等拆了绷带吧?”
“嗯。”
他答应了就好,她不敢再奢求别的。
顾为铮捕捉到她脸上的欣喜,心里蓦然升起无名怒火,连饭都吃的没了滋味。
他高估了自己,他的自信消散了一半。
“是不是伤口疼了?”
夜色里,刘忆抬起身子,她看到了顾先生眨巴的眼睛。
“不是。”
“哦,喝水么?”
“不喝。”
“要上厕所么?”
“不上。”
“哦。”刘忆捋了捋头发,她意识到原来自己问的问题有点无聊,她不知道重点是什么。
“公司的事情么?”
“也不是。”
刘忆纠结要不要继续问下去,琪琪,琪琪妈妈,还有远方表叔,顾为铮说话了,“不要胡乱猜测,问题在你身上。”
寂静的黑夜里,顾为铮捕捉到她亮晶晶的眼睛来回转动了两下,她疑惑,她不明所以。
尽管近在咫尺,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尽管她的腿挨着他的腰,他能感受到她温热细腻的肤感,感受到她的气息,可是,身体如此亲密,却没有心灵感应,她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睡吧,没事。”
他终究没有问出口,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去求证一份充满不确定的爱。当前他要做的是给顾姐交代一些事情。
建德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11月中旬就下了雪,雪花飘飘洒洒一整夜,早上起来一片白茫茫。
顾为铮在厨房里做早餐,刘忆走进去看了看,鸡蛋羹牛肉饼肉肠和杂粮粥。
“怎么不多睡会儿?”顾为铮问。
“都八点了,整整睡了十一个小时,再睡真要变成猪了。”
顾为铮调侃道:“你要变成猪,那我儿子就是个小猪崽儿。”
“还看不出男女呢,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直觉,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刘忆很难不同意顾先生直觉的敏锐。她怀孕的事就是他最早发现的。
上周一的晚上,顾先生如往常一样抚摸她的身体,摸到她小腹的时候手停住了。没多久黑暗的房间里就传来令刘忆震惊的声音——你是不是怀孕了?
怀孕了?
“没有吧,我没感觉,可能最近吃的多胖了。”
确实,孕期反应一点没有,反倒是进入冬天,刘忆爱上了羊肉,烤羊排炖羊汤,人胖了一丢丢。
顾为铮不同意她的说法。
“跟胖没胖没关系,我感觉到你肚子里有动静,一跳一跳,很轻微的,胎儿的心跳声。”
越说越玄乎。
刘忆无以判断,药不吃了,可是例假不规律,再加上两次没能瓜熟蒂落的事故,她对怀孕早已不抱希望了。
顾为铮让她去医院看看。
检查结果差点让她叫起来,她真的怀孕了,而且已经三个月了。
得老天眷恋,第三次给了做妈妈的机会,刘忆激动到颤抖,她渴望有个孩子。可是静下来之后,她的心便从云端跌到了深沟。
顾先生同意生下来吗?
即便他同意,孩子生下来什么身份,顾先生说过他不会再结婚。
那么就是私生子了。
私生子!
刘忆绝不允许它重蹈自己的命运,被别人羞辱“小杂种、野东西”。
可是,如果不珍惜这次机会,恐怕以后真的没有当妈妈的资格了。
怎么办?
要,还是不要?
顾为铮给出的答案是要,他要她好好养胎。
“吃饭了,准备碗筷。”顾为铮说。
“好的。”
刘忆听话照做,自从得知她怀孕,早饭都是顾为铮来做,他手艺不错,色香味俱全。
顾为铮讲了他厨艺的来源,资助他上学的好心人开饭馆,他节假日去帮忙,帮着帮着就把大厨的手艺学到了。
所以他贷款创业的时候心里想的很明白,大不了去摆摊卖炒面,没在怕的。
他是生活的强者。
顾为铮上班去了,刘忆将碗筷洗好,然后无所事事地坐在阳台边看雪。
临走前顾先生说今天有惊喜,什么惊喜?一笔钱还是一件衣服或一套首饰?
刘忆猜不准。
直到她昏昏欲睡之际门铃响了,来人不是快递员,也不是新招的阿姨,而是好久不见的顾姐时,刘忆激动哭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哭了小忆,是我,我来看你了。”顾姐小心地帮她擦掉眼泪,她自己眼眶也湿润了。
“小雨怎么样,她还好吗?”
“好,她很好,治疗非常有成效。”
刘忆心中坠着的石头放下了,小雨好,她就好。
谈话中得知,顾姐就是今天的惊喜。
“顾先生很照顾我们,这不怕你不放心,让我亲自过来。听顾先生说你怀孕了,是么?”
刘忆点点头。
顾姐欣喜地说,“真好,你要当妈妈了。顾先生说明年生了孩子再补办婚礼。”
婚礼?
刘忆愣住了,难道顾先生要…要结婚?
他…居然愿意结婚?
顾姐看刘忆懵懵的便问:“是不是你不愿意?”
“没有,”刘忆摇摇头,“我还不知道要结婚的事。”
“哎哟吓我一跳,”顾姐拍拍胸口,“我还以为你不愿意!”
说完又觉不妥,接着说:“顾先生嘛就是年纪大些,其他都挺好,十全十美的人难找呢!”
中午顾姐掌勺,做了她最拿手的五花肉白菜炖冻豆腐和爆炒泡椒鸡胗,两人边说边聊,聊在哈哈乐的那些过往。
刘忆望着窗外的飘雪,想起了三人晚上围着炉子吃火锅的情形。当时小雨说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要是小雨在就好了。
顾为铮挂了手机瘫坐在椅子里发呆,刚才接了康总电话,不关公事,关于小忆的私事。自从那次宴会相遇之后,每过一段时间她都会打电话询问小忆的近况。
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对妹妹很关心。妹妹则相反,即便顾为铮提起康越心,她也不多说一句话。
妈妈不在了,爸爸和姐姐又不愿理睬,实际上她算是孤儿。
当然,她现在不是了,她有了孩子,明年六月份就能做妈妈,而他,在将要知天命的年纪再次成为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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