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的话语,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白羽的心底持续扩散着冰冷的涟漪。
那份被窥破隐秘的恐慌,并非轻易就能压下。
它化作了更深的沉默,更谨慎的距离,以及午夜梦回时,惊醒后望向下方床铺时,那混杂着贪恋与自责的复杂目光。
他开始刻意减少与白玉在公共场合的肢体接触。
在食堂,他会选择对面的座位,而非并排。
在去教室的路上,他会将距离保持在一米以上。
甚至在羽毛球社对练时,他接球和传球都带着一种过分规范的刻板,尽量避免任何可能被视为逾矩的接触。
白玉并非没有察觉。
他只是将这份疑惑与淡淡的失落,归结于哥哥可能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或者仅仅是比赛失利后的情绪低落。
他尝试用更多的话痨、更灿烂的笑容去驱散那份笼罩在白羽周围的低气压,却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收效甚微。
这种无形的隔阂,在几天后的又一次社团活动中,变得清晰可见。
那天,星璃组织了一场混合双打的练习赛。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某种恶意的安排,白羽和白玉被分到了与黑曜及其搭档同一块场地。
黑曜的搭档是一位身手敏捷的猎豹兽人。
比赛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
黑曜显然将这场比赛视作了一次公开的“教训”。
他的扣杀又狠又准,大多直奔白羽而去,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球速快,角度刁。
白羽疲于应付,精神的高度紧张和内心的压力,让他的动作变得更加僵硬,失误频频。
“白羽,专注点!”星璃在场边微微蹙眉,出声提醒。她也看出了白羽的状态不对劲,以及黑曜那超出常规练习范畴的攻击性。
白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几次想通过言语鼓励哥哥,或者试图用自己的跑动来分担压力,但都被黑曜精准的球路切割开来。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在一次交换场地的间隙,黑曜与白羽擦肩而过,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连这点压力都顶不住,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还是早点收起来为好,免得……害人害己。”
白羽的呼吸一窒,握着球拍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他没有回应,只是抿紧了嘴唇,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
然而,接下来的一个球,彻底点燃了导火索。
黑曜一记极其凶狠的追身球,直扑白羽的面门。
白羽下意识地侧身闪避,球重重地砸在他身后的挡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个球,已经超出了竞技的范畴,带着明显的侮辱和攻击性。
“喂!黑曜!你什么意思!”白玉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到网前,对着黑曜怒目而视,白色的尾巴因愤怒而炸开,“打球还是打人?!”
黑曜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耸了耸肩,语气轻佻:“抱歉,手滑了。不过,你哥哥要是连这种球都接不住,还是趁早退出比较好,免得在场上丢人现眼。”
“你……!”白玉气得耳朵都在抖动,眼看就要冲过去。
“白玉!”白羽猛地开口,声音沙哑而急促。
他上前一步,拉住了白玉的手臂,将他往后带。“别冲动。”
他看向黑曜,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不再闪躲,而是凝聚起一种冰冷的、压抑着怒火的平静。“继续。”
他不能退。
尤其不能在白玉面前,因为这种原因退缩。
那只会印证黑曜的指控,只会将白玉也拖入这浑水之中。
接下来的比赛,气氛降到了冰点。
白羽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不再仅仅是防守,开始寻找机会反击。
他的回球依旧缺乏强大的攻击力,但角度和落点变得愈发刁钻,带着一种冷静的、近乎顽固的韧性。
他像一面沉默的墙,承受着所有指向他的恶意,然后用自己方式,一点一点地、沉默地回击。
比赛最终以微弱的比分落败。
但白羽走下场地时,背脊挺得笔直。
白玉紧跟在他身边,脸上满是担忧和未消的怒气。
“哥,你没事吧?那个黑曜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告诉社长!”
“不用。”白羽摇了摇头,接过白玉递来的水瓶,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平息了内心的灼热。“我没事。”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和搭档说着什么,脸上依旧带着嘲弄笑容的黑曜。
迷雾已然升起,试探也已开始。
他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黑曜像一头嗅到气味的猎食者,不会轻易放弃。
而他,必须找到一种方式,来守护自己内心那份刚刚萌芽、却不容玷污的情感,以及身边这个他最重要、最想保护的人。
前方的路,布满了荆棘。
但他似乎,已经没有了后退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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