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死寂。
比之前的铃声更令人窒息。
像一张无形而粘稠的网。
笼罩着整个公寓。
空气中。
似乎还残留着那个陌生入侵者的冰冷气息。
混合着门铃带来的、尖锐的恐惧余韵。
白玉的身体依旧在轻微地颤抖。
即便被白羽紧紧拥在怀里。
那种如坠冰窖的寒意。
依旧从骨头缝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
白羽能感觉到他单薄衣衫下。
无法平息的战栗。
他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
只是更紧地收拢手臂。
用自己胸膛的温度。
和沉稳的心跳。
无声地告诉怀中之人的存在。
过了一会儿。
他松开白玉。
牵着他的手。
一言不发地。
开始行动。
他先是走到大门前。
不仅反锁。
还将门口沉重的实木鞋柜。
一点点。
无声地挪到门后。
牢牢抵住。
形成一个简易的物理屏障。
然后。
他检查了所有窗户的锁扣。
将厚重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
彻底隔绝内外。
最后。
他走进卧室。
目光落在那片放置在床头柜上的、不祥的“黑痕”上。
眼神冰冷如铁。
他没有用手去碰。
而是从抽屉里找出一个不用的金属茶叶罐。
用一张纸巾垫着。
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黑色薄片拨进罐中。
“咔哒。”
盖上盖子。
将这充满恶意与羞辱的标记。
暂时封存。
做完这一切。
他回到客厅。
看到白玉依旧站在原地。
脸色苍白。
眼神有些空茫地望着被鞋柜抵住的大门。
仿佛那后面还潜伏着未知的怪兽。
“去洗把脸。”
白羽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然后。”
“我们谈谈。”
白玉缓缓转过头。
看向他。
眼中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
和深深的依赖。
他点了点头。
顺从地走向卫生间。
水声响起。
白羽走到茶几旁。
拿起那个装着“黑痕”的茶叶罐。
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罐身。
眼神晦暗不明。
对方的目的。
已经很明确了。
不仅仅是恐吓。
更是一种宣告。
宣告他们所谓的“安全屋”。
形同虚设。
宣告他们的一举一动。
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宣告这场猫鼠游戏。
主动权。
依旧牢牢握在对方手里。
那么。
下一步呢?
黑曜亲自现身?
还是更直接的……暴力?
他必须做出决断。
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下去。
白玉从卫生间出来了。
脸上挂着水珠。
头发也有些湿漉漉的。
看上去清醒了一些。
但眼底的恐惧并未散去。
他走到白羽身边。
安静地坐下。
双手放在膝盖上。
像等待审判的学生。
“玉儿。”
白羽开口。
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们可能……需要换个策略了。”
白玉抬起头。
看着他。
眼中带着询问。
“躲。”
“看来是躲不掉了。”
白羽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茶叶罐上敲击着。
发出规律的轻响。
“他既然能找到这里。”
“能找到茶餐厅。”
“那么就算我们再搬一次家。”
“结果可能也一样。”
“除非……”
他顿了顿。
声音低沉下去。
“我们彻底消失。”
“去一个他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白玉的呼吸微微一滞。
“彻底……消失?”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茫然。
和不易察觉的恐惧。
那意味着抛弃现有的一切。
身份。
痕迹。
以及这刚刚建立起一丝熟悉感的“家”。
“这是最后的选项。”
白羽看出他的不安。
补充道。
“在那之前。”
“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
“需要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以及……”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
“他凭什么能如此精准地掌握我们的行踪。”
白玉似乎想到了什么。
脸色微微一变。
“凌风哥他们……”
“不会的。”
白羽打断他。
语气肯定。
“他们不知道我们具体住址。”
“而且……”
他回想起凌风那毫无心机的笑容和凌雨温和的目光。
“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问题。”
“可能出在其他地方。”
他的目光。
再次落在那本被翻动过的笔记本上。
落在这个。
可能已经被安装了某些“小礼物”的家里。
或者……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
看着屏幕上那个来自北境的未接来电。
眼神深沉。
“今晚。”
白羽最终说道。
“我们守夜。”
“轮流休息。”
“你前半夜。”
“我后半夜。”
“明天开始。”
“我们需要做一些……改变。”
他的话语没有说尽。
但白玉从他眼中看到了某种决绝的光芒。
那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
准备放手一搏的狠厉。
他点了点头。
没有再多问。
只是轻声说:
“好。”
夜深了。
公寓里只开了一盏光线昏暗的壁灯。
白玉裹着毯子。
蜷在沙发上。
履行着他前半夜的职责。
耳朵警惕地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手中紧紧握着那个简易的信号器。
白羽则躺在客厅的地铺上。
闭着眼睛。
但白玉知道。
他并没有睡着。
他的呼吸过于平稳。
平稳得不像陷入睡眠的人。
他在假寐。
在积蓄体力。
也在思考。
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落子。
如何在这盘几乎看不到胜算的棋局中。
杀出一条生路。
时间在寂静与警惕中缓缓流逝。
后半夜。
白羽准时醒来。
接替了白玉的位置。
白玉躺到还残留着哥哥体温的地铺上。
毯子拉过头顶。
蜷缩起来。
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包裹着他。
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稍微放松。
极度的疲惫袭来。
他很快沉沉睡去。
只是眉头依旧紧锁。
仿佛在梦中。
也无法摆脱现实的阴影。
白羽坐在沙发上。
目光落在门口那个沉重的鞋柜上。
落在紧闭的窗帘上。
最后。
落在蜷缩在地铺上。
睡得并不安稳的白玉身上。
他的眼神复杂。
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保护欲。
和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温柔。
他知道。
留给他们的时间。
可能不多了。
黑曜的耐心是有限的。
下一次。
来的可能就不只是标记和门铃了。
他必须更快。
必须更狠。
必须……
在风暴彻底将他们吞噬之前。
找到那个能撬动局面的支点。
哪怕。
那个支点。
需要他用自己去交换。
他轻轻起身。
走到地铺边。
蹲下身。
借着壁灯微弱的光线。
凝视着白玉沉睡的容颜。
伸出手。
极轻极轻地。
拂开他额前被冷汗濡湿的碎发。
在他的额头上。
印下一个无声的、郑重的吻。
如同骑士在出征前。
对自己誓死守护之珍宝的许诺。
然后。
他回到沙发上。
挺直脊背。
如同永不疲倦的哨兵。
守望着这片被黑暗与危机包裹的。
小小的。
脆弱的。
他们的城。
窗外。
夜色正浓。
黎明尚远。
而在这场漫长的守夜中。
唯一真实可感的。
只有彼此依靠的呼吸。
和那份在绝境中。
愈发灼烫的。
相濡以沫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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