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的空气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电视屏幕闪烁的光映在刘有无、文一鸣和刘强三人紧绷的脸上,那不堪入目的视频内容像神经毒气一样,弥漫房间,将深重的自卑、难堪与羞耻感死死钉入心底。
每一次画面跳动都如同鞭笞,沉重的乌云压在胸口,让他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啪嗒!”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一个身影——刘梅花,如同骤然划破夜穹的流星,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瞬间刺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凝滞。
“梅姐!”朱珠的反应最快,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热情,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站起,脸上堆砌的笑容灿烂得有些失真,“您可算来了!快请上座!”
刘有无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扑向遥控器,屏幕瞬间陷入黑暗。
他仓促起身,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声音干涩:“梅…梅花!来得正好!昨…昨天那事,刘强和朱珠办得那是……那是滴水不漏!漂亮!必须得好好表扬!”
他语速极快,试图用音量掩盖那份心虚。
文一鸣也赶忙附和,喉结滚动了一下:“是…是啊,证据链很完整,该拿的都拿到了,这回…这回十拿九稳!”
他的目光却有些飘忽,不敢与刘梅花对视。
刘梅花步履从容,脸上绽开春花般的笑靥,施施然落座:“既然这样,那今晚这庆功酒,刘强和朱珠可是主角,咱们得好好敬几杯,庆祝合作愉快!”
“那必须的!”刘有无立刻应和,像是找到了新的支点,话锋一转,“对了梅花,跟木正秋区长汇报了吗?请他出面,安排工作组同志们吃个饭,沟通沟通?”
“安排好了,”梅花含笑点头,“区长定了后天晚上。”
“哇!太棒了!”朱珠兴奋地拍手,脸颊因激动和酒精泛起酡红,“这回咱们可是大获全胜啊!”
文一鸣也挤出笑容:“是啊,天衣无缝!多亏大家,尤其是刘强和朱珠,功不可没!”
他举起杯,试图融入这虚假的欢腾。
刘有无也向刘强举杯:“强子,这次头功!事后一定重奖!”
刘强连连摆手,笑容谦逊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得意:“刘哥言重了,都是大伙儿一起使劲,我这点力气算啥?”
“那就一起!”梅花举杯提议,“为胜利,为后续顺利,干杯!”
“干杯!”众人齐声附和,杯盏相碰的脆响掩盖了各自的心事,包厢里瞬间充斥着刻意拔高的笑声和祝酒词,空气仿佛被强行煮沸。
酒酣耳热之际,刘有无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狡诈,压低声音:“该请‘东风’了。今晚就让文三妹到场,只要她咬死毛贵元酒后乱性,强行施暴……姓毛的就彻底完了!”
刘强立刻接口,带着复仇的快意:“下午他赌桌上赢的那几万,数额够大!加上晚上‘强奸’……两罪并罚,我看他还拿什么告状,拿什么敲诈!”
正喝到兴头上的朱珠,双颊酡红,眼波流转,带着一种近乎妖媚的醉态,忽然吃吃笑道:“可惜了毛贵元……啧啧,那才是个真男人,不像你们……”
她眼神轻飘飘地扫过眼前三个男人,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赤裸裸的鄙夷。
“砰!”刘有无手中的酒杯重重顿在桌上,酒液四溅!
他脸色铁青,眉峰拧成死结,捏着杯子的手微微抖动了两下。
刘强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眼神冷得像冰,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刻薄的弧度。
文一鸣则像被抽了一鞭子,猛地低下头。
朱珠仿佛没看见这凝固的气氛,轻抿了一口酒,红唇勾起一抹更深的、毒蛇般的笑意:“不过嘛……再厉害的真男人,过了今晚,也得变死狗。文三妹的证词,加上他赌博的铁证……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呵……”
刘有无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屈辱,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没错!过了今晚,他就是瓮中之鳖!”
他看向刘梅花和文一鸣,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刘强也握紧拳头,声音低沉狠辣:“梅姐,文哥,他再也没机会威胁到我们了!”
就在这时,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窜上文一鸣的脊背。
文三妹……那个身体健壮、欲望炽烈却在他这里长久得不到满足的女人。自己霸占她多年,却从未兑现承诺,她的怨恨早已深入骨髓。
这次她尝到了毛贵元的滋味……她真的会按计划行事吗?文一鸣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巨大的不安袭扰着他的内心。
“行了,”文一鸣声音有些发紧,强行打断这虚假的热闹,“酒……差不多了。晚上还有正事要办。办妥了,宵夜再尽兴不迟。”
刘有无也清醒了几分,连连点头:“对对对!正事要紧!等跟文三妹谈妥,她去派出所报个案,有视频作证,那就板上钉钉,万事大吉!”
散席后,文一鸣拨通了文三妹的电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立刻到明珠轩来!有要紧事!”
电话那头,文三妹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放下手机,她嘴角却悄然弯起一个洞悉一切的、无所畏惧的弧度。“要紧事?”她无声地冷笑,心中早已了然。
当文三妹推开包厢门时,刘有无立刻堆起夸张的热情、甚至带着一丝谄媚的假笑,踉跄着上前想抓住她的手:“哎呀三妹!辛苦辛苦!快坐快坐!真是多亏你了!”
文三妹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她的目光平静如水,缓缓扫过包厢里每一张脸——刘有无的假笑,刘强的审视,文一鸣的强作镇定,朱珠的复杂眼神。那眼神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冷漠,让喧闹的余温瞬间冷却。
刘梅花识趣地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向隔壁房间。
包厢门关上,空气陡然凝重。
刘有无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凑近讨好地说:“三妹,计划完美!放倒毛贵元,现在万事俱备,就差你这临门一脚了!”
刘强紧跟着补充,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对!最后这关键一脚,非你莫属!”
文三妹头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淡无波:“要我做什么?”
文一鸣急忙接过话头,语气尽量放得轻松:“简单!你今晚就去派出所报案,说毛贵元昨天酒后乱性,强奸了你。这就是事实,对吧?”他试图用眼神传递压力。
刘有无也赶紧帮腔:“对对对!就这么简单!事实嘛!”
文三妹沉默了。几秒钟的死寂,像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文一鸣忍不住要再次开口时,她突然抬起头,目光如炬,直直盯着文一鸣,嘴角绽开一个极其讽刺、极其冷淡的笑容:
“强奸?”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得如同重锤击鼓,“文一鸣,强奸我的那个人,是你!整整八年!毛贵元,他是我丈夫。你们看清楚了!”
话音未落,一本鲜红的《结婚证》被文三妹从口袋里掏出,像甩出一张致命的王牌,“啪”地一声,稳稳地、带着千钧之力,拍在了光滑的桌面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文一鸣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剧烈颤抖着,双眼死死盯着那刺目的红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刑判决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你骗人!”
他猛地站起,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
刘有无和刘强像两尊瞬间风化的石像,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震惊、茫然、恐慌在他们眼中疯狂交织。
精心策划的棋局,在对方落下关键一子的瞬间,溃不成军!
朱珠最先反应过来,她惊疑不定地拿起那本结婚证,颤抖着翻开。
当看清里面的名字和照片时,她倒抽一口冷气,失声惊呼:“你们……你们今天结的婚?”
文三妹迎着朱珠震惊的目光,平静地点了点头。
作为多年的闺蜜,朱珠看着文三妹眼中那份决绝和……解脱?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混杂着震惊、一丝莫名的羡慕,甚至还有一点点钦佩,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三妹……恭喜你啊!”这句话在死寂的包厢里显得异常突兀。
文三妹没有回应朱珠的祝贺,她的目光再次锁死文一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多年的血泪控诉:“文一鸣!是你强奸了我!是你霸占了我这么多年!你那些狗屁承诺,一个都没兑现!是你把我的人生毁了!”
巨大的悲愤终于冲破了她表面的平静,她猛地伏在桌上,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压抑多年的委屈和痛苦化作汹涌的泪水。
朱珠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住,慌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为她擦拭。
文一鸣颓然跌坐回椅子,面如死灰,死死捂住脸,不敢再看任何人一眼。羞耻、恐惧、绝望彻底将他淹没。
刘有无和刘强呆若木鸡地坐着,脸上只剩下巨大的尴尬和无法掩饰的慌乱,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这彻底失控的局面。
良久,文三妹猛地抬起头,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
她眼神恢复了决绝与坚定,甚至带上了一丝掌控者的平静,主动打破了僵局:“刘所,强哥,”她的声音异常清晰,“我已经和毛贵元谈好了。他不会再上访告状,视频也绝不会发。调查组来了,他知道该怎么说。你们,可以放心了。”这句话如同赦令,却又冰冷刺骨。
最后,她的目光再次转向那个瘫软的男人:“文一鸣,你对我最后的承诺,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一样兑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
说完,文三妹头也不回地站起身,不再看包厢里任何一张失魂落魄的脸,挺直脊背像一位得胜的将军,转身走了出去。
厚重的包厢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房间。
文一鸣像瘫倒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反复念叨着两个字:“完了……完了……全完了……”
刘有无和刘强面无人色地呆坐着,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同样的信息:他们精心编织的网,不仅彻底撕裂,反而牢牢套住了他们自己。
所有的筹码,所有的算计,都在那本鲜红的结婚证拍下的瞬间,灰飞烟灭。
刘有无只觉天旋地转,那句古老的嘲讽在他脑中轰鸣,震得他耳膜生疼:“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哪里是妙计,分明是自掘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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