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江湖被抓捕归来的消息不胫而走,让正在党校参加轮训的文一鸣坐立难安,心乱得无心上课,魂不守舍。
他立刻拨通了刘有无的电话,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急促:“刘所,十万火急!必须马上见面,有要命的情况汇报!”
电话那头,刘有无的声音低沉而稳定:“知道了。晚上七点,明珠轩。你提前去安排,要绝对安静。” 简短交代后,电话便挂断了。
文一鸣立刻向党校请了病假,胡乱收拾好随身物品,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肃穆的校园。
他担心自己被盯梢,为了避开可能的耳目,他专挑偏僻的小巷绕行,步履仓皇,不时回头,仿佛身后有看不见的追兵。
一路上,他脑子里疯狂猜想着彭江湖落网的细节,就像电影里逃亡犯被抓的经典片段,让他感到了惊恐和不安。
“彭江湖这个蠢货!” 他心中恶狠狠地咒骂,“不是有英国护照吗?怎么会栽了!当初听说他跑了,老子还暗自庆幸了一整晚!”
抵达明珠轩,文一鸣强作镇定,迅速坐到最角落的包间,并特意叮嘱熟悉的朱珠:“注意动静,绝对清静,别让任何人来打扰。” 朱珠会意地点点头。
独自坐在密闭的包间里,时间仿佛凝固,一分一秒都让他觉得特别难捱。他如坐针毡,眼前不断闪过各种可怕的画面:手铐、审讯室、冰冷的铁窗……彭江湖的落网,无疑是悬在他头顶的铡刀,随时可能落下,将他拦腰斩断。
夜色降临时,刘有无准时推门而入,身上带着浓浓的烟草味。他见到文一鸣惨白的脸,径直问道:“一鸣,出了什么事?慌成这样?脸都吓白了。”
文一鸣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明显的颤抖:“刘所,彭江湖……被抓回来了!我怕……怕他顶不住,把我们全兜出来!我们得赶紧想办法,不然就全完了!”
刘有无的眉头瞬间拧紧,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抓回来了?消息确切?你从哪里得来的风声?”
“千真万确!” 文一鸣用力点头,“是木正秋告诉刘梅花的!在深圳落网,现在正押解回来!他肚子里装着我们多少事?只要他一开口,我们都得玩完!”
短暂的沉默在包间里弥漫,压抑的气氛令人窒息。刘有无眼中凶光一闪,狠声道:“那就不能让他开口!市看守所副所长,是我拜把子的兄弟!里面也有几个信得过的人手。我马上安排,让人二十四小时盯死彭江湖!只要他嘴巴够紧,天就塌不下来!”
文一鸣闻言,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连忙附和:“好!好!刘所,这事关重大,一点岔子都不能出!”
刘有无信心十足:“把心放回肚子里!一切有我。你稳住,别自乱阵脚,随时等我消息。躲在党校,深居简出就行了。”
两人再无多言,如同暗夜里的鬼魅,一前一后迅速离开了明珠轩。
文一鸣独自融入深沉的夜色,返回党校,脚步比来时轻快多了。他知道,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斗已然开场,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然而,他已无路可退,只能在这条钢丝上硬着头皮走下去。
与此同时,刘有无钻进自己的座驾,用平时很少使用的手机,迅速拨通了几个熟悉的号码,声音谨小地开始布置。
他比谁都清楚,彭江湖只是导火索,真正的风暴正在酝酿。他们必须在这场风暴中屹立不倒,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彻底的、万劫不复的毁灭。
彭江湖被投入了市看守所。在这里,时间被精确切割,犯人的生活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
清晨6:30,刺耳的起床铃撕裂沉寂。犯人们如同受惊的蚂蚁,迅速穿衣叠被。
7:00整,送餐车沉重的轱辘声由远及近。饭食通过监房门上狭窄的传递口递入。牢头——一个面相凶悍的光头大汉——接过餐盘,犯人们早已在通铺上坐成一排,垂首等待。
牢头将食物一份份传递下去,直到最后一人拿到,才低沉地喝令:“开饭!” 否则无人敢提前动筷。
餐毕,又是一声令下:“起立!” 负责收碗的犯人手脚麻利地收拾,负责清洁的立刻跪地擦拭。只有当所有人都重新坐定,才被允许有片刻的“自由”:发呆、看书,或是压低声音的交谈。
入所第三天中午,彭江湖机械地扒拉着饭食。忽然,他的筷子触到了饭盒底部一个异样的硬角。他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用指甲抠出一小团被油浸透的纸团。
他佯装擦嘴,迅速将纸团塞入口中,借着吞咽饭菜的掩护,艰难地咽了下去。纸条上那行潦草的小字如同烙铁烫在心头:“只讲自己,其它守口如瓶”。
他坐在冰冷的通铺边沿,眼神空洞地望着铁窗。
这时,牢头踱步过来,竟对他露出一个称得上“友善”的笑容。这一笑,如同电光石火,瞬间照亮了彭江湖连日来的困惑!
从踏进这间监室起,他就享受着“超规格”的待遇:
牢头对他说话客气得反常,脏活累活从不让他沾手,甚至在其他犯人稍有冒犯时立刻呵斥维护。
每天分发盒饭,他的那份总是最先递来,掀开盖子,里面的肉菜明显比别人多几块。
放风时间,牢头会刻意驱散聚拢的犯人,把他拉到操场角落,递上私藏的香烟,压低声音讲些外头的江湖秘闻和荤段子。
夜里查铺,他的床位总是最干燥整洁,甚至有人偷偷帮他更换过带着阳光味道的被褥。
前几日他突发高烧,牢头竟能连夜叫来狱医,还悄悄塞给他几片珍贵的退烧药。
这一切反常的优待,此刻都有了答案!
这必然是文一鸣与刘有无那只无形的手,早已穿透高墙铁网,牢牢掌控了这里!他们编织的关系网,正将他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
他下意识地用脚趾蹭了蹭鞋垫下藏着的那张微型加密SIm卡,一丝微弱的希望火苗在心底燃起。
深夜,牢房里只有铁窗外透进的惨淡月光,在地上投下冰冷的栅栏阴影。
入狱前,那个年轻干警递囚服时的眼神,以及对方食指在袖口处那三下几乎难以察觉的敲击,还有那个微不可察的“V”形手势,连同那句看似警告实则意味深长的话——“扛下所有才有出路”——此刻异常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沉到底的鱼饵才能钓到大鱼……” 冯子兴那个马仔冯彪在深圳酒桌上的话,也蓦然回响。
走廊传来巡逻干警沉重的皮靴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彭江湖躺在硬板床上,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他终于彻悟:扛下眼前的罪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假死”;而一旦松口坦白,等待他的才是真正的、彻底的灭亡!只要熬过这一关,外面的香车宝马、灯红酒绿,未必就再无缘享受!
接下来的提审,印证了他的判断。专案组人员并未深挖细究,问询的重点只围绕着他骗取老百姓购房款的犯罪事实。
彭江湖心领神会。审讯室里强烈的灯光下,他面色颓唐但语气“诚恳”,将自己如何物色目标、精心编造谎言、伪造购房合同、一步步将受害者的血汗钱骗入囊中的过程,交代得“巨细靡遗”。
他的叙述条理清晰,甚至主动补充了几起警方尚未掌握的跨市诈骗案件细节,声称为连日逃亡所累,身心俱疲,且“良心发现”,愿意承担所有罪责,以求宽大。
然而,当办案人员话锋一转,试图深挖招投标内幕及其他敏感问题时,彭江湖立刻垂下眼帘,紧闭双唇,如同被焊死了一般,真正做到了“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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