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拂晓,天刚蒙蒙亮,方鸿就猛地坐起身。他草草洗漱,连早饭也顾不上吃,第一时间拨通了刘小勇司机的电话。
电话那头,司机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睡意,告知方鸿部长今日照常上班,八点准时去了办公室。
方鸿立刻动身,提前半小时便赶到了部长办公室所在的行政大楼。
清晨的走廊空寂无人,只有清洁工拖地的声音单调回响。他焦躁地在部长办公室门口来回踱步,目光频频扫向腕表,内心焦急不已。
当刘小勇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走廊尽头时,他看见方鸿,明显一怔。他快步走近,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难掩惊讶地问道:“方鸿?这么早,出什么急事了?”
方鸿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正了正领带,紧跟着部长闪身进了办公室。
门一关,方鸿便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汇报道:“部长,彭江湖被异地关押了!地点不明!案子已经移交给洪水县纪委和公安局组成的联合办案组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急切,“我来,主要是担心……这案子会不会牵扯到刘梅花和木正秋区长?”
刘小勇闻言,眉头骤然锁紧,沉默片刻,露出一丝不屑一顾的表情:“哼,李大云这一手够狠啊。把案子直接丢回他的老巢洪水县,这是摆明了不信任余力副局长,更不信任木正秋!”
“何止是不信任!”方鸿又凑近一步,几乎耳语,“恐怕……是为了在背后方便收集整他们的黑材料!我听说,联合办案组里至少有两个,是李大云的铁杆亲信!”
刘小勇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一闪:“慌什么?洪水县委廖书记,当年在乡镇是我一手提拔的,当上县委书记也有我鼎力推荐之功。”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将残茶一饮而尽,语气陡然转厉,“下午我就亲自去趟洪水县!想在我眼皮底下玩这套?他们还嫩点!”
与此同时,木正秋还沉浸在昨日庆典的巨大成功带来的喜悦中。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他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正仔细整理着装,准备出席一个重要的非遗活动——那里有传统手工艺展示和精彩的民间艺术表演等着他。
突然,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宁静。屏幕上跳动着“刘梅花”的名字。
他刚一接通,刘梅花急促的声音便冲了出来:“彭江湖被转移了!案子交给洪水县了!”
木正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什么?!这不可能!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什么时候的事?!”震惊与疑惑在他声音里交织。
“我也是刚从文一鸣那儿知道的!具体情况你赶紧问余力,他清楚!”梅花语速飞快。
木正秋匆匆挂断电话,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心脏。他立刻拨通余力的电话,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急迫:“余力!立刻到我办公室!马上!有要紧事!”
放下电话,木正秋在空荡的办公室里烦躁地踱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盆冷水浇头。他心绪翻腾:李大云、关金,为什么绕过他?难道……是怀疑他和彭江湖有牵连?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不寒而栗。
不一会儿,余力喘着粗气赶到了办公室。他一看木正秋的脸色,便猜到了七八分,主动开口:“区长,您是为彭江湖异地关押的事吧?”
木正秋压抑着怒气:“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余力不敢隐瞒,将自己当时的顾虑和盘托出。
木正秋听着,紧绷的神色稍缓,眉头却依然紧蹙,眼神深邃。他缓缓点头,语气复杂:“你考虑得确实周全……方方面面都替我挡了。这份情,我记下了,谢谢你为我着想。”
他沉默良久,眉宇间忧色更浓:“那你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眼下这局面,一步踏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余力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口,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嗓音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更要如履薄冰,每一步都得三思而后行。尤其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引火烧身。”
他目光凝重,补充道,“现在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木正秋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更加严峻。他重重点头,声音低沉:“你说得对。现在绝非轻举妄动之时。万一被人抓住什么把柄,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把自己彻底搭进去!”
他握紧拳头,仿佛下了决心,“好,就按你说的,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余力想了想,又谨慎建议道:“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区长您不妨向小勇部长稍微暗示一下,探探他的态度。如果方便,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和洪水县委廖书记打个招呼,侧面了解下那边的进展和意图。”
木正秋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嗯,这个我会斟酌。你这边,务必在暗中严密关注所有动向!重点是,他们最近在调查谁?有什么异常举动?还有,留意其他相关部门的反应,看会不会引发连锁效应。有任何风吹草动,无论白天黑夜,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余力郑重应道:“您放心,我会时刻紧盯,绝不松懈。不耽误您去参加活动了,我先去安排。”
余力走后,木正秋走进洗手间,站到镜子前。他拧开水龙头,捧起冰凉的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寒意瞬间驱散了残留的疲惫。他抬起头,看着镜中那张略显紧绷的脸,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穿过染得乌黑的发丝,一丝不苟地将标志性的发型重新梳理整齐。他仔细整理好领带,对着镜子,嘴角努力上扬,挤出一个沉稳自信的微笑,眼中重新凝聚起坚定的光芒。
推开洗手间的门,木正秋步履稳健地穿过办公楼的长廊,走向专车。司机早已拉开车门等候。他微笑着接过递来的茶杯,坐进车内,沉声道:“去非遗活动现场。”
车子启动,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非遗活动现场的喧嚣声由远及近,木正秋的心跳也随之加速,但他的神情却愈发从容镇定。
他心中雪亮:此刻在公众场合的每一次亮相,都至关重要。特殊时期,不知有多少人想从他脸上捕捉一丝慌乱。
他暗自警醒:必须展现出最佳状态!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定力与气魄!
这不仅关乎职业素养,更是对他多年沉浮练就心性的终极考验。
当主持人洪亮的声音响起:“现在,有请木正秋区长宣布活动开始!”木正秋昂首阔步,沉稳有力地走上主席台。他目光扫视全场,声音洪亮而清晰地宣布:“云水区文化节非遗传承人大赛,正式开赛!”
台下,掌声随之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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