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发布后的第三天,夜里十一点,刘梅花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里正播放着晚间新闻,但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敲击在她紧绷的神经上。这两天她几乎没合过眼,一闭上眼就看到手铐和监狱的铁窗。她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葡萄酒,淡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就像她此刻动荡不安的心。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兰花”两个字。刘梅花手一抖,酒洒在了睡衣上。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妹妹急切的声音传来:“大姐,你看到公告了吗?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争取宽大处理,你一定要主动去跟联合办案组讲清楚所有问题,不要犹豫啊,错过了就没有机会了。他们已经在调查了,你再拖下去只会让事情更糟。”
刘梅花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回应:“可是……我害怕啊,万一……”
“没有万一!”刘兰花打断她,声音更加坚定,“现在坦白还能争取从轻处理,再拖下去就真的完了!大姐,你想想家里人,想想孩子!”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孩子的哭闹声,刘兰花匆忙说了句“明天一早我陪你去”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刘梅花缓缓放下手机。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像无数手指在叩击她的心脏。
她走到窗前,望着被雨水模糊的城市灯火,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犹豫了一下,翻出通讯录里木正秋的名字,指尖在屏幕上停留许久,终于按了下去。电话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她不死心,又拨了一遍,依然无人应答。
接着,她找到冯子兴的号码,这次电话接通了,但只响了两声就被挂断。她再打过去,已经提示关机。
刘梅花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瘫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忽然觉得这个她精心装修的家变得陌生而冰冷。
“真是人情淡薄,世态炎凉啊。”她苦笑着自语,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凄凉。
就在她陷入绝望时,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的是“菊花”两个字。刘梅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手指颤抖着赶快接听。
“姐,你下楼一趟,外面有车接你。”电话那头菊花的语气异常急促,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汽车引擎的轰鸣和雨声。
“现在?下这么大雨...”刘梅花迟疑道。
“别问那么多了,快点下来!”菊花的声音几乎是在命令。
刘梅花急忙套上一件外套,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就冲下楼去。冰凉的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肩膀和头发。
小区里空无一人,只有雨水在地上溅起的水花。这时,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奥迪车幽灵般停在楼下,雨水顺着车身流淌,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司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走下车,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声音沙哑地说:“你是刘梅花吧?”
刘梅花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司机突然弯腰打开车门,动作僵硬得不自然,车内飘出一股刺鼻的皮革味。刘梅花攥紧拳头坐了进去,真皮座椅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车子在雨幕中疾驰,轮胎碾过积水发出哗啦声响。刘梅花试图从车窗看清路线,但雨水模糊了一切。
开了约莫二十分钟,周围越来越偏僻,最后停在了荒无人烟的湖边,芦苇在风中剧烈摇晃。
司机熄火后突然转头对刘梅花说:“请把你的手机给我。”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野兽般的幽光。
刘梅花乖乖地将手机递给了他,指尖相触时感受到对方手套的粗糙质感。
司机接过手机后,猛地打开车门,毫不犹豫地将手机抛出一道弧线,“扑通”一声扔入了翻涌的湖水中。
刘梅花心里一惊,后颈的汗毛全部竖起,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念头:“难道要杀人灭口?”
她不觉全身颤抖起来,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泪水混合着雨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湿透的衣裳黏在身上像层冰冷的裹尸布。车内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窗外的风雨。
就在她几乎要尖叫出声时,车子突然重新启动,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缓缓驶离了湖边。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车子驶入一个高档别墅区,最后在一栋掩映在梧桐树荫下的欧式别墅前停下。
铁艺大门缓缓自动打开。
车刚停稳,只见刘菊花穿着真丝居家服,趿着毛绒拖鞋上前打开了车门。
刘梅花见到菊花,激动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簌溜地滚落在羊绒围巾上,在暮色中泛着细碎的光。
“姐,什么时候了,还哭?快跟我上楼来。”菊花边说边掏出绣着茉莉花的手帕给她拭泪,然后匆匆拉着她走进别墅。
刘梅花跟着她上了铺着波斯地毯的旋转楼梯,打湿的拖鞋在大理石台阶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一进挑高设计的客厅,只见财宝正挺着足月隆起的肚子,坐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中间。客厅内摆着两个坐飞机出行时才带的行李箱,旁边散落着几本育婴杂志。
这时,冯子兴从挂着油画的主卧走了出来,微笑着说:“姐,你受惊了吧?”他西装革履的打扮与居家氛围格格不入。
梅花委屈的泪水仍挂在眼眶,睫毛膏微微晕染开来,梨花带雨地点了点头。
冯子兴对刘菊花说:“快跟姐泡杯热茶来。”然后示意刘梅花坐下。
刘梅花坐下后,冯子兴缓缓地说道:“梅姐,你现在的处境你也知道,呆在这里,迟早被抓。而且还会连累到木正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和财宝去香港,暂时避一下风头。财宝也怀了孕,你们俩正好有个伴。那边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不用你操心。”
他顿了顿,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刘梅花面前:“这里面是香港那边的地址和联络人。到了那边我们香港公司的负责人会来接应你们,帮你们安顿下来。另外,信封里还有一张信用卡,足够保证你们在香港的花销。”
刘梅花急切而又惊恐地问道:“现在就走?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刘菊花赶忙端来热茶,接口道:“这种事怎么能早告诉你,一旦走漏半点消息,你就出去不成了。姐,你不用担心,行李箱里,我给你准备了全部的衣服,都是你喜欢的款式。事不宜迟,越快越好,说不定办案组就找上门来的路上呢?”
财宝也站起身,高兴地拉着刘梅花的手,说:“姐,我们出发吧!就当是去度假。”
冯子兴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声音低沉:“记住,到了香港已与你们准备了新的联系方式,不要主动联系这边的人。只要不影响到木正秋和刘小勇,一切都好说。等风头过了,我会想办法通知你们。”
他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泪雨滂沱的刘梅花:“梅姐,保重。香港见。”
刘梅花还想说什么,但刘菊花已经提起一个行李箱塞到她手里:“姐,别犹豫了,从后门走,车已经等着了。”
财宝挽住她的另一只胳膊,轻声说:“姐,为了孩子,我们也得走。”
这句话击中了刘梅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想起自己的孩子,终于点了点头,任由财宝和刘菊花拉着她走向后门。
后门外,另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发动,车灯在雨夜中划出两道苍白的光柱。刘梅花回头望了一眼别墅温暖的灯光,然后毅然钻进了车内。
车子缓缓驶出别墅,很快消失在滂沱大雨的夜色中。刘梅花靠在车椅上,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无声滑落。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而此刻的她还不知道,一张天罗地网正在缓缓收拢,她的逃亡之路,注定充满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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