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云坐在办公室,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决绝。
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可能让他与陈小皮落得两败俱伤,但他更清楚,沉默与妥协绝非解决之道。
他拿起办公桌上红色电话机的话筒,拨通了那个在心中默念无数次的号码——那是直通市委宋书记的专线,一个他从未轻易动用过的紧急联系渠道。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李大云的心跳不禁加速,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而有力:“书记,我是李大云,关于区里班子有关岗位的人选问题,我想向您作紧急汇报。”
对方沉默了几秒,显然对李大云的紧急呼叫感到意外,随即低沉而严肃地回应:“大云,人事问题,至于这么紧急吗?打什么专线,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李大云没有道歉,而是说:“我怕时间来不及,所以必须当面向您汇报清楚。”
“行啦!下午过来吧,你与木秘书联系一下。”宋书记说完,“啪”地挂断了电话。只留下空气中回荡着简短而有力的结束语,以及李大云这边略显错愕却又不失敬意的神情。
李大云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热,宋书记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他瞬间意识到书记对此事的反感程度。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转而拨通了木秘书的电话。
电话那头,木秘书的声音温和而专业。“喂,木秘书吗?我是李大云,宋书记刚刚通知我下午过去,让我和您联系具体时间。”
木秘书听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拿起桌上的工作安排计划开始查看。她的目光迅速扫过页面,将重点内容一一记在心中。“大云书记,书记今天下午两点半到五点之间在市委常委会议室有两个调度会。五点之后,书记有大约半小时的空闲时间。不过,五点半之后,书记需要前往天晴宾馆会见重要客商。所以,如果您想向宋书记汇报工作,最好在五点准时到达他办公室。汇报时间必须控制在半小时以内,以免影响书记后续行程。”
木秘书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书记工作安排。李大云认真聆听着。当听到书记五点半要去天晴宾馆会见重要客商时,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回应道:“好的,木秘书,我明白了。半小时应该足够我向宋书记汇报工作了。”
李大云思考着如何向书记汇报。他知道:人事问题属于组织秘密,未公布之前谁都不应随便打听。
若用道听途说的消息去挑战严密的组织体系,这是政治上极不成熟的表现。书记完全可以将你拒之千里之外。
但此刻的李大云已铁了心,他要拿出“舍得一身剐”的勇气,直接去挑战这种权威。
李大云闭上双眼,开始整理思绪。他心里很清楚,这次向书记的汇报绝非一次普通的人事问题沟通,而是要质疑组织部的人事安排,搞不好会让自己下不了台阶。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秘书敲门进来报告:“周区长和人大主任来了,有工作汇报。”
李大云示意他们进来。
周思田和区人大主任廖明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周思田首先开口:“本次增开人大会的方案,我和廖主任商量了一个草案,请您过目。”
李大云点了点头,接过方案问廖明:“就准备开吗?”
廖明:“时间一时定不了,要等常委会定了以后,再向市委、市人大报告。这是向上级请示的方案。”
“哦!”李大云认真看了看方案。然后,突然抬头问周思田和廖明:“只补选区长吗?副区长不补选了?”
周思田惊愕地看着李大云,廖明一脸茫然,两人面面相觑。
李大云见状,干脆补充道:“外面都在传,说市公安局的许宽来当副区长兼分局局长,你们没听说?”
廖明一脸惊讶地看着李大云,说:“这怎么可能呢?那陈小皮怎么办?人大代表也通不过啊?这样安排也没道理啊?”
周思田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马上恢复镇定,故作惊讶地说:“这个消息?还真没听说啊?”
李大云看着周思田,说道:“你组织部出来的,你打听一下情况,是否属实?这个你应该可以打听到吧?”
周思田一脸尴尬,面露难色,勉强点了点头,说:“我想办法去了解一下。”
廖明则愤愤不平,欲言又止。
李大云说:“干脆这个方案等周区长了解清楚了再研究吧!”
廖明赶忙说:“那是的,那是的。”
周思田无奈地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了书记办公室。一起坐电梯下到一楼。
周思田一言不发,径直上了自己的车。他心里明白:李大云这相当于将难题推给自己,要他去打听。如果说打听不到,显然是假话。自己从组织部出来的,面子也挂不住;如果说打听到了,刘小勇肯定会大发雷霆,自己还会落个“泄露组织秘密”的把柄。他一时左右为难。
坐在办公室的李大云,正在生闷气:周思田,当面说假话不脸红,看你怎么向我交代。
这时,“咚、咚、咚”,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室内的宁静。
李大云被这声响打断了思绪,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恼火,暗自嘀咕:“谁啊?敲门这么重?”
他尽力压抑着不悦,提高音量道:“请进。”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一个身影映入眼帘。李大云定睛一看,原来是陈小皮,他正满面春风地站在门口,眼神中带着几分调侃与关切。
陈小皮笑道:“书记,这脾气可真不小啊,是谁惹您生气了?”
李大云见是陈小皮,吃惊之余,脸色稍缓,但语气仍带不满:“难怪门敲得这么重,我还以为又是哪个上访户找上门来了呢。”他边说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陈小皮坐下。
陈小皮微笑着坐下,身体微倾,眼神真诚:“我知道你心里窝着火,这不,特意来看看你,陪你聊聊,解解闷。”
李大云闻言,瞪了陈小皮一眼,没好气地说:“那你还笑得这么开心,存心气我是吧?”
陈小皮轻轻摇头,笑容依旧:“书记,您误会了。我早就想通了,其实组织决定用许宽也有道理。他毕竟年轻有为,有培养前途。而我呢,干不了几年就要退休了,到时候能解决个待遇就行。作为老同志,我们也应该为年轻人的成长让条道,给他们更多机会和舞台。”
李大云知道陈小皮不说假话,听着这番肺腑之言,心中怒火渐消,涌起一股暖流。
他叹了口气,说:“小皮啊,你倒是想得开。我这人就是心里藏不住事。许宽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局里的工作怎么办?”
陈小皮安慰道:“书记,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毕竟还有我们在,业务上的事,我们都会替您把关,出不了乱子。”
李大云苦笑了一下,说:“话虽这么说,可我这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你当年也是从最基层干起来的,一步一个脚印,才有了今天的成绩。现在倒好,让一个……”
陈小皮摇头打断他:“书记,你这可就不对了。我们干工作,讲的是大局观,讲的是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做事。个人的一点得失,你我又何曾计较过?再说了,许宽来了,也未必就是坏事。说不定他还能给局里带来一些新想法和活力呢。”
李大云听了,沉默片刻,抬起头说:“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我的态度还是要表明的。我也应该对党忠诚,实事求是地讲明我的观点。”
陈小皮真诚地说:“我知道你的脾气,可这事由不得你。组织决定的事,你还能咋办?千万不要硬扛,你是云水区的头,得罪了领导也不利于区里的工作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工作,陈小皮便起身告辞。
李大云送他到门口,望着陈小皮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感慨:疾风知劲草,进退见精神,真不愧是公安系统的老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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