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似乎在为这场未完的较量计时。
陈小皮意识到,冯子兴的布局远比他们预想的复杂多变。他转身,对着监控屏幕旁的下属低语:“加大监控力度,冯子兴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这次的行动,恐怕远未结束。”
十五公里外,冯子兴凝视着那幅微调后的山水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书桌上的老式座钟指向凌晨两点,但他毫无睡意。
他深知,狗佬(文大伟)的死讯很快就会传遍每一个角落,而这场游戏,才刚刚进入高潮。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凝视着夜色中的城市,心中盘算着下一步棋该如何落下。
文大伟必须死,这点他毫不怀疑。但这个死法……太过戏剧化,不像他手下人安排的方式。有人插手了。难道是“许老板”在这个棋盘上落子了?难道是“许老板”为了保护自己?
冯子兴回到书桌前,陷入了沉思……
抓捕小组现场的气氛凝重而紧张,法医和勘查人员迅速而有序地展开工作。遗书被小心地装入证物袋,那盒奇异的陈香也被特别标注。
初步毒物检测显示,文大伟体内有大量安眠药成分,足以致人死亡。现场没有打斗痕迹,门锁完好,窗户从内反锁,一切迹象都指向自杀。
但陈小皮不信。
他站在小屋外,看着东方渐渐泛白的天色。这个文大伟,小名狗佬,个子矮小,但头脑灵活,小时候村里人都叫他“狗伢”。
陈小皮翻阅着刚刚传到他平板上的资料:
文大伟,原系菜刀帮成员,后因打架斗殴被人挑断脚筋,落下终身残疾。年岁大了以后,村里人都叫他“狗佬”。资料里附着一张照片,是年轻时的文大伟,与后来判若两人——那时的他眼神锐利,肌肉结实,全然不是后来那个佝偻的残疾人。
文大伟嗜赌嗜酒,欠了一屁股债,至今单身。但人讲哥们义气,喜欢呼朋引伴。原村支书文一鸣出于同情与旧情,给了狗佬一份看门的工作,希望他能改过自新,安稳度日。
然而,文大伟虽然身体残疾,性情却并未收敛,依旧嗜赌如命,时常溜出岗位去镇上赌钱。只是碍于文一鸣的情面,村里人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队,有发现。”技术科的小王再次出现,手里拿着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部老式手机,“藏在屋外垃圾堆里,差点错过了。”
陈小皮接过证物袋,眼睛一亮:“能恢复数据吗?”
“已经尝试过了,通讯记录全部删除,SIm卡也不在了。但是……”小王顿了顿,露出得意的笑容,“我们发现了这个。”
平板上显示着一条已删除但被恢复的短信,接收于昨天下午三点十二分:“老地方见,带好东西。”
发信人号码没有备注,但经查询,是一个不记名的预付卡号码。
“定位这个号码的最后位置。”陈小皮命令道,同时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下午三点十二分,正是冯子兴在会议室表演的时候。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已经定位了,是市中心的购物广场,人流量极大,无法进一步追踪。”
陈小皮点点头,并不意外。专业人士都会选择这种地方进行通讯。
调查组深入调查文大伟的生活轨迹,发现他在死前一周内行为异常,频繁与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接触,且每次回来都显得神神秘秘,似乎在策划着什么。
警方进一步追踪这些神秘人的身份,发现他们竟是文大伟昔日菜刀帮的旧部。
这些年,这些人大多流落江湖,从事着见不得光的勾当。文大伟与他们重聚,是否意味着他又卷入了什么不轨之事?
“菜刀帮……”陈小皮喃喃自语。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勾起了他的回忆。二十年前,菜刀帮曾是本市一大毒瘤,后来在严打中被瓦解。没想到残余势力至今仍在活动。
唯一一条线索:文大伟死前最后见过的人,可能是在购物广场与他通话的人。
陈小皮立即下令:“千方百计查找最后一个与他通话的人。”
天色已大亮,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对陈小皮来说,这场博弈才刚刚进入最关键阶段。他站在警戒线外,看着技术人员进进出出,心里明白:文大伟之死只是冰山一角。
冯子兴的棋下得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远。
或者说,这场棋局中,还有他不知道的棋手也在落子。
“查那盒香的来源。”陈小皮对办案人员吩咐道,“还有,我要冯子兴最近一个月的所有通讯记录,包括他已删除的那些。”
他知道这需要更高级别的批准,但非常时期需要非常手段。
与此同时,冯子兴已经回到家中。他泡了一壶普洱,茶香袅袅中,坐在书房里,面前摆着一本《孙子兵法》。
书页摊开在“用间篇”,但他目光涣散,显然在思考别的事情。
文大伟的死不是他安排的,这点他很确定。那么是谁?为什么要抢在他前面除掉这个棋子?是敌是友?
更关键的是,陈小皮会怎么解读这个局面?
冯子兴抿了一口茶,苦涩中带回甘。这场博弈已经不再是他与警方之间的较量,而是变成了多方势力的混战。他需要重新评估局势,调整策略。
冯子兴决定:“不能再待在三十楼坐以待毙。必须改变一下!”
墙上的时钟指向早晨七点。冯子兴起身,换上一身运动服,像往常一样出门晨跑。
他知道监视者会跟着他,记录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节都会被分析、解读。
他保持匀速奔跑,呼吸平稳,心跳稳定,就像一个毫无心事的中年商人,坚持锻炼只是为了保持健康——而不是一个正在下一盘大棋、棋局却已超出控制的棋手。
跑到公园湖边时,他停下脚步做拉伸运动。湖边有不少晨练的人:打太极的、跳舞的、遛狗的,组成了一幅和谐的城市晨图。
他的心情自被边控以来,从未感到如此愉悦与轻松。他知道,今天将是他重新开始规划新生活的一天。
而此刻的陈小皮,也已经回到了市公安局。他面前摆着两份报告:一份是文大伟的初步尸检报告,另一份是关于那盒香的初步分析。
尸检确认死亡时间为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死因为服用过量安眠药。但法医备注了一个细节:安眠药似乎是与某种特定物质一起服用的,可能是酒类,但具体成分需进一步化验。
而那盒香的分析结果更令人吃惊:其中含有一种罕见的植物碱,能够引起幻觉和顺从状态。这种植物只生长在东南亚特定地区。
“暹罗香料?迷香……”陈小皮喃喃自语。他想到了东南亚一带的香料,想到了古老配方。
案件远比表面复杂。文大伟的死不是简单的自杀,也不是普通的灭口。背后牵扯的势力可能超出他们的想象。
陈小皮拿起电话,拨通了梁勇书记的号码:“书记,此案需要公安部国际合作司的帮助,可能涉及境外势力……”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回答:“已经有人在调查了。今天下午召开案情分析碰头会。”
陈小皮放下电话,眉头紧锁。已经有人在调查?这意味着什么?是专案组早有人关注此案,还是……
他不敢细想,只能等待下午的会议。
墙上的时钟滴答走着,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又急促。冯子兴和陈小皮,两个聪明人各自在棋局中落子,却都不知道棋盘之外,还有更大的棋局正在展开。
文大伟之死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香已燃尽,谜局才刚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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