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法阁,雄踞于天衍宗外门灵气最为氤氲的“藏法峰”山腰。这并非寻常楼阁,而是一座由亿万斤黝黑“镇法玄石”垒砌而成的庞然巨兽,历经无数岁月风霜洗礼,石壁上攀爬的暗青色“缚灵藤”如同古老的血管,吞吐着沉凝厚重的气息,仿佛整座山峰的重量都压在其脊梁之上。两扇高达十丈的青铜巨门,其上铭刻的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着镇压万法、禁锢灵机的凛然神光,寻常弟子靠近,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三分。
“嘎吱——” 沉重的门轴发出呻吟,林野顶着他那标志性的、被“超级吸水海绵拖把”蹂躏后依旧桀骜不驯、蓬松如一团黑色蒲公英的爆炸头,穿着那件洗刷了八十遍、搓秃了毛、却依旧顽强透出“灵田深耕者”特有土腥味的杂役服,雄赳赳、气昂昂地踏入了这座知识的圣殿。
殿内光线骤然幽暗,仿佛一步从白昼跨入黄昏。无数高耸入云的黑檀木书架,如同沉默的远古巨人卫兵,排列成望不到尽头的森严阵列。书架之上,悬浮着的并非纸页,而是一枚枚流淌着温润光晕的玉简、散发着蛮荒气息的兽皮卷轴、甚至还有几块仿佛封印着星辰的奇异晶石,兀自旋转,低吟着道韵。空气中混杂着陈旧典籍的墨香、千年灵木的沉郁幽香,以及无数功法典籍自然散逸出的、驳杂浩瀚如同星河般的灵力波动。这股气息庄严、肃穆、沉重,足以让最跳脱的弟子心生敬畏,夹起尾巴做人。
林野除外。
他像一只误入庄严大教堂的泥猴子,昂首挺胸,鼻孔朝天,以“得胜还朝,即将加冕”的姿态,咚咚咚地踩着光洁如镜的黑曜石地面,穿过一排排肃穆的书架。所过之处,书架上的光晕似乎都黯淡了一瞬,几枚离得近的玉简甚至微微颤抖起来,仿佛感应到了某种“混沌污染源”的靠近。他怀里紧紧揣着那张承载着他全部“血汗结晶”(包含碰瓷灵鸡的“精神抚慰金”、任务所得的血汗钱、以及被执法堂以“破坏宗门绿化”、“惊吓灵禽”、“污染公共水域”等奇葩理由罚款后仅存的“革命火种”)的贡献点玉牌,感觉人生巅峰就在前方招手!
兑换处位于大殿最幽深之处。一方巨大的、能倒映出人影的黑色玄玉柜台后,端坐着兑换处的执事师兄——赵乾。人称“赵铁面”,一张脸如同万年寒冰雕琢而成,毫无表情,眼神古井无波,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能扰动其心湖。他身后,一面巨大的“万象流光璧”占据了整面墙壁,其上水波流转,密密麻麻罗列着可供兑换的功法影像、名称、简介以及那令人心跳加速(或骤停)的贡献点数字,流光溢彩,如同把一条璀璨星河搬进了殿内。
“师兄!我要兑换!就那个!快!给我登记!” 林野一个饿虎扑食冲到柜台前,手指带着破空声,如同点穴般精准戳向光幕上最飘逸、最潇洒、最符合他“玉树临风、迷倒万千师妹”人设的那一项——《御风诀》!
万象流光璧应声而动,《御风诀》的条目瞬间放大。一个白衣胜雪、俊逸绝伦的身影幻化而出,脚踏无形清风,衣袂飘飘,于云海之巅、万仞绝壁间恣意穿梭,时而御剑长空,时而凭虚御风,说不尽的逍遥自在,道不出的风流倜傥。背景音乐(林野脑补)自动响起:“御剑乘风去,除魔天地间!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癫!” 林野的眼睛瞬间变成了两颗闪闪发光的极品灵石,口水差点从嘴角流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脚踏飞剑,在宗门上空盘旋三周半,引来师妹们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和手帕雨。
赵铁面师兄缓缓抬起眼皮。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在看到林野的瞬间,仿佛平静的冰湖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陨铁,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扭曲、挤压,最终形成一个深刻得能夹死苍蝇的“川”字。他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这是他面对超出理解范畴事物时的习惯动作),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法器扫描仪,在林野那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爆炸头、洗得发白却透出顽强污渍的杂役服、以及脸颊上那几道疑似昨天摔跤留下的、没擦干净的泥印子上反复扫过。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警惕、怀疑,以及一种“这玩意儿是怎么混进来的?”的终极困惑。
“林野?” 赵师兄的声音如同两块冰冷的玉石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冒着寒气,“你要兑换《御风诀》?” 他顿了顿,仿佛在确认自己耳朵是否被某种混沌力量污染了,手指在光幕上《御风诀》的条目旁轻轻一点,一行闪烁着警告意味的金色小字弹出:“玄阶上品。修习要旨:心性需如空谷幽兰,澄澈明净;身法当效流风回雪,轻盈无滞;灵力掌控务必精微入毫,举重若轻…否则,轻则走火入魔,身如柳絮;重则…嗯?” 那拖长的尾音和再次上下打量的眼神,比任何文字都更具杀伤力,分明在说:就你这浑身散发着“移动灾难现场”气息、走路自带“泥石流bGm”的家伙,也配得上这仙气飘飘的功法?别把飞剑开成失控的粪车就不错了!
林野被这眼神看得心头火起,梗着脖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师兄!你这是什么眼神?怀疑我的实力?贡献点!货真价实!功法要求?要求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我林野天赋异禀,悟性惊天动地(物理层面尤其突出),区区《御风诀》,小菜一碟!给我,我能让它飞出新高度!” 他激动地拍着胸脯,瞬间震起一小片肉眼可见的灰尘云,在幽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
赵师兄面无表情,如同最精准的傀儡,缓缓抬起手,指向柜台旁边一块毫不起眼、落满灰尘、仿佛只是装饰品的灰扑扑石碑。石碑上,几个古朴苍劲、仿佛用剑气凿刻的大字在昏暗光线下幽幽浮现:【功法有灵,非主勿近;心性相悖,强求招灾】。
“兑换玄阶上品功法,需长老复核心性。你,” 赵师兄的声音毫无波澜,“在此稍候。” 说完,根本不给林野任何抗议或发表“心性自荐感言”的机会,手指掐了一个极其复杂、带着冰冷气息的法诀。一道细微却极其凝练的银光,如同离弦之箭,无声无息地射向大殿最幽暗的深处。
几乎就在银光消失的刹那——
一股熟悉的、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与磅礴威压的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被惊醒,轰然从大殿深处爆发!空气瞬间变得粘稠,仿佛凝固的胶水,书架上的玉简光晕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只见一道青影以近乎瞬移的速度撕裂空间,瞬间出现在兑换柜台前!正是清虚长老!
他的一张脸,比之前在论道台被泥浆糊脸时还要黑上三分,仿佛刚从墨池里捞出来。那双锐利如电、能洞穿人心的鹰眸,第一时间就精准锁定了那个让他道心不稳、血压飙升的万恶之源——林野!
“林!野!” 清虚长老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九幽寒风吹过万年玄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他习惯性地捋着胡子,但动作粗暴得像是要连根拔起,揪得几根保养得宜的白须在指间哀嚎。“又是你!老夫方才神游太虚,感应到《御风诀》波动雀跃,还道是哪位道心通明、惊才绝艳的弟子出世!结果…结果是你这‘混世泥石流’!”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强行压下那股想把眼前这小子一巴掌拍进镇法玄石里的冲动,但语气中的寒意能冻裂法宝:“《御风诀》?哼!老夫观你气机,混沌驳杂如泥沼沸腾!看你行径,跳脱莽撞似脱缰野驴!毫无定性可言!此等轻灵玄妙、近乎大道的功法,如同将一柄吹毛断发的绝世神剑交予一个手持大锤、眼神不好的三岁稚童!非但不是良配,简直是自寻死路,祸乱宗门!说!” 他戟指林野,指尖灵光吞吐不定,“你如何证明自己那‘混沌窝头’般的心性,配得上这澄澈空灵的《御风诀》?若说不出个让老夫心服口服的所以然,趁早给老夫滚蛋,收起你这痴心妄想!” 最后一句,如同九天惊雷在殿内炸响,震得整个兑换柜台嗡嗡作响,几枚靠近的玉简“啪嗒”掉在地上。
林野被吼得脖子一缩,内心疯狂吐槽:‘阴魂不散啊!这老头是装了林野牌GpS吗?论道台的泥浆味还在我鼻子里呢!’
【叮!检测到关键抉择点!证明你的心性!任务触发!】
【任务名称:【澄澈道心大考验(史诗级社死版)】!】
【任务内容:请宿主大声朗诵《弟子规》,要求声情并茂,正气凛然,以浩然正气洗涤你那混沌如浆糊的道心!限时:一炷香内完成。(系统友情提示:请控制好你的混沌灵力,以及…怀里的不明危险品。)】
【任务奖励:《御风诀》兑换许可证一张!(系统担保,童叟无欺!)】
【任务惩罚:兑换功法自动替换为《千斤坠》(原地罚站沉思豪华体验版)。(效果:兑换后自动触发,原地生根十二时辰,无法移动分毫,感受大地母亲的厚重与路人的围观,或许有助于…扎根思考人生?)】
林野看着眼前虚拟面板上那刺眼的“史诗级社死版”和“混沌灵力\/不明危险品”提示,再看看清虚长老那快要喷出三昧真火的眼睛,以及赵师兄脸上那“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终极冷漠,内心的小人流下了瀑布般的宽面条泪:“...我就知道!就知道这破系统没憋好屁!澄澈?老子的心现在就像被一百只泥浆耗子啃过、又被大象踩了三遍的烂窝头!朗诵?《弟子规》?还要声情并茂?行吧!为了御剑装逼,为了不被罚站成宗门新景点,老子…豁出这张帅脸(自认)了!” 一股悲壮(且极其滑稽)的“风萧萧兮易水寒”气势,混合着破罐子破摔的决绝,从他那一头倔强的爆炸头上升腾而起,仿佛给蒲公英加了特效。
清虚长老怒极反笑,那笑声比夜枭啼哭还难听。他大袖猛地一挥,带起一股劲风。兑换柜台前的地面,一块巨大的、原本平整如镜的黑曜石板,无声地沉降下去,随即一个半人高的白玉石台缓缓升起。石台通体温润,中心镶嵌着一个繁复玄奥、由秘银勾勒的扩音法阵,此刻符文流转,散发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白光。这正是功法阁用于宣布重大事项或诵读宗门戒律的庄严之地——“诵规台”!
这边的动静早已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原本在幽深书架间安静挑选功法的弟子们,纷纷被惊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悄然汇聚过来。当看到诵规台上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顶着爆炸头的“传奇”身影时,人群瞬间炸开了锅!窃窃私语汇成了汹涌的暗流:
“卧槽!快看!是‘论道台泥石流’本尊!林野!”
“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兑换功法?还是《御风诀》?噗哈哈哈…容我先笑三分钟!”
“清虚长老的脸…我的天,比锅底还黑!有好戏看了!前排出售瓜子灵果小板凳!”
“开盘了开盘了!赌林野这次是拆了诵规台还是炸了功法阁!一赔三!附带选项:他能否完整念完一句话?赌他头发还能再爆炸几次?”
“我压十块灵石,赌他三句话之内必出幺蛾子!”
林野在数百道如同探照灯般聚焦、饱含着期待、戏谑、幸灾乐祸、以及“快开始你的表演”的灼热目光下,硬着头皮,如同即将奔赴刑场的囚徒,一步一挪,姿态僵硬地登上了那仿佛在发烫的诵规台。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吸进去的都是无形的压力和即将社死的预兆。努力挺直腰板(结果像根插歪了的标枪),小心翼翼地从怀里(特意避开了上次塞“嘲讽喇叭”碎片的位置)掏出一本崭新的、封面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弟子规》。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调动脸部肌肉,挤出一个“正气凛然”、“悲天悯人”的表情,结果用力过猛,整张脸扭曲成了一个抽象的痛苦面具,嘴角抽搐,眼神飘忽,活像刚生吞了一只苦胆。
“肃——静——!” 清虚长老一声蕴含灵力的低喝,如同冰水灌顶,瞬间冻结了所有杂音。整个功法阁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玉简的微光都似乎凝固了,只剩下数百双眼睛,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死死地钉在台上那个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身影上。
林野双手捧着《弟子规》,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对着那散发着不祥白光的扩音法阵,用一种干涩、颤抖、如同老和尚念经般毫无起伏的声音开始:“弟子规,圣…圣人训!首…首孝悌!次…次谨信!…” 声音经过法阵放大,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干巴巴的,毫无感情,听得人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声情并茂!正气凛然!” 清虚长老不满的提醒如同鞭子抽来,眼神锐利如刀。
林野浑身一哆嗦,赶紧调动毕生演技。他努力瞪大眼睛,试图表达“孝”的感动(眼神直勾勾如同见了鬼);他试图用夸张的语调表达“谨信”的庄重(声音陡然拔高,变成了怪异的咏叹调):“泛~爱~众~!而~亲~仁~!” 这一嗓子,如同被踩了脖子的尖叫鸡,凄厉尖锐!更要命的是,他体内那驳杂不驯、自带“泥浆味”和“嘲讽”属性的混沌灵力,如同被这怪腔怪调惊扰的马蜂窝,一阵不受控制地疯狂乱窜!
就在这灵力失控、声调拔高的瞬间——
他怀里,那枚上次在论道台被泥浆糊住、沉寂多时的“嘲讽喇叭”碎片,仿佛受到了“声情并茂”的感召和混乱灵力的刺激,内部残存的、极其不稳定的符文回路,猛地亮起一丝微弱却极其扭曲的、带着不祥意味的幽蓝色电光!
“滋啦——!!!”
一声尖锐、刺耳、如同亿万只生锈的钢锯在玻璃上疯狂摩擦、再放大一万倍的恐怖电流噪音,毫无征兆地通过林野的身体(完美导体),瞬间灌入了他脚下的诵规台扩音法阵!这原本品质不凡、能放大清越之音的法阵,此刻却将这股源自混沌的、充满恶意的噪音瞬间放大百倍、千倍!
“吱嘎嘎嘎嘎——轰隆隆——!!!”
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噪音洪流,如同实质的、粘稠的、带着倒刺的冲击波,以诵规台为中心,轰然爆发!席卷了整个功法阁!那声音,仿佛地狱的丧钟被敲响,又似亿万怨魂在耳边尖啸!同时,林野怀里的喇叭碎片疯狂震动,如同被塞进了高压电的跳蚤,爆发出刺目的蓝白色电火花,“滋滋”作响,电得林野浑身筛糠般剧颤,头发根根倒竖,彻底变成了超级赛亚人爆气+触电抽搐的复合形态,嘴里发出“呃呃呃啊啊啊”的颤音,手里的《弟子规》封面瞬间被燎焦了一大块,散发出蛋白质烧糊的独特焦香!
距离诵规台最近的十几个弟子,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轰中,双眼翻白,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接捂着耳朵痛苦地滚倒在地,涕泪横流,口吐白沫。稍远些的也感觉耳膜被无数钢针穿刺,头晕目眩,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纷纷弯腰干呕,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书架上的玉简、卷轴如同受惊的鱼群,疯狂跳动、碰撞,光芒乱闪,噼啪作响。
赵铁面师兄手中一枚正准备登记的、价值不菲的“凝冰诀”玉简,“啪嗒”一声掉在坚硬的玄玉柜台上,摔出一道清晰的裂痕。他本人如同被施了石化术,万年不变的“铁面”上,第一次出现了巨大的、名为“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的呆滞裂痕,嘴巴微张,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那噪音抽离。
清虚长老首当其冲!距离最近!那恐怖的噪音如同亿万根淬毒冰针扎入元神!饶是他修为深厚,元婴稳固,也被震得气血逆冲,眼前金星乱冒,道冠下的头皮阵阵发麻。头上那顶象征着身份与威严的紫金镶玉道冠,“啵”地一声脆响,被震得歪斜了九十度,如同滑稽的独角兽角斜插在耳边,几缕精心打理的白发倔强地翘了起来,形象全无!他周身护体灵光疯狂闪烁明灭,才勉强抵御住这物理+精神+灵魂三重污染的恐怖攻击波。
核心处几枚最精密的秘银符文,在过载的混沌能量冲击下,“噗”地一声冒起一股浓烈刺鼻的青烟,彻底黯淡、焦黑,宣告报废。整个白玉石台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败。
林野顶着一头怒发冲冠、根根直立如同黑色海胆的爆炸卷毛,怀里滋滋冒着电火花和蛋白质烧焦的青烟,脸上是极度痛苦、懵逼、以及被电得口歪眼斜的扭曲表情。他整个人如同刚从九天雷池里捞出来,还在无意识地间歇性抽搐着,手里那本《弟子规》散发着不祥的糊味。
噪音终于停止。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功法阁。数百道目光,饱含着劫后余生的痛苦、深入骨髓的茫然、滔天的愤怒、以及看“行走的天灾”、“人形混沌源”、“功法阁终结者”般的极致敬畏(恐惧),齐刷刷地聚焦在诵规台上那个还在袅袅冒烟、造型别致的“人形避雷针”身上。
林野感觉舌头麻得像是被大象踩过,嘴里全是焦糊味和铁锈味。他艰难地动了动麻木的嘴唇,咽了口带着电糊味的唾沫,看着台下死寂的人群和清虚长老那歪得极具艺术感的道冠,用嘶哑干涩、如同破锣般的声音,弱弱地试探道:“咳…咳咳…那个…‘行有余力,则…则以学文’?…我…我朗诵完了?” 这声音在死寂的大殿里,如同蚊蚋,却又清晰得刺耳。
“够——了——!!!” 清虚长老的咆哮声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恐怖的声浪震得整个功法阁簌簌发抖,灰尘簌簌落下!他一把扶正自己那歪斜的道冠,动作粗鲁得像要把它捏成齑粉!那保养得宜、仙风道骨的白胡子,此刻气得根根倒竖,如同炸了毛的愤怒雄狮!他指着台上那个还在冒烟的罪魁祸首,手指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林!野!你…你简直是功法阁自开天辟地以来最大的劫数!‘混沌之源’!‘人形天灾’!‘道法绝缘体’!‘诵规台爆破手’!!”
他每吼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新称号,围观的弟子们就不由自主地、整齐划一地、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长老英明”、“字字珠玑”、“深得我心”的强烈认同。
“澄澈道心?浩然正气?” 清虚长老怒极反笑,那笑声比哭丧还难听,“老夫看你就是一块冥顽不灵、绝缘一切轻灵玄妙的混沌顽石!你刚才那‘声情并茂’,差点把老夫的元神震出窍!差点把这一阁的弟子送进轮回!还想兑换《御风诀》?做你的春秋大梦!老夫今天把话撂在这儿,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染指任何带有‘轻灵’、‘澄澈’、‘飘逸’、‘空明’字眼的功法!它们承受不起你的‘厚爱’!”
【叮!任务【澄澈道心大考验(史诗级社死版)】判定:史诗级失败!(失败原因:证明方式过于‘震撼寰宇’(物理+精神+灵魂三重打击),成功引起公愤(长老级),并导致重要公共设施(诵规台扩音法阵)彻底损毁。)】
【惩罚即刻生效!兑换功法自动替换为《千斤坠》(原地罚站沉思豪华体验版)!】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及时,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叹息。
清虚长老似乎也冥冥中感应到了某种“天道”的裁决(实则是系统暗箱操作),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极度的愤怒中混杂着一丝“果然如此”的认命),猛地一甩袖子,宽大的袍袖带起罡风,对着那巨大的万象流光璧凌空一指!指尖灵光爆射!
光璧上,《御风诀》那飘逸潇洒、仙气十足的身影如同脆弱的泡沫,“啵”地一声瞬间幻灭消失,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本厚重无比、仿佛由一整块最劣质的花岗岩粗胚直接雕刻而成的巨大石书虚影!封面没有任何花哨的纹饰,只有一块棱角分明、坑坑洼洼、仿佛刚从采石场搬出来的巨大磐石浮雕,散发着沉凝、厚重、坚不可摧、甚至有点“傻大黑粗”的土黄色灵光。书名如同被顽童用凿子随意刻上去的,歪歪扭扭,透着一股子憨直——《磐石功》!
“哼!天意昭昭!劫数难逃!” 清虚长老怒哼一声,仿佛在宣判。大手虚空一抓,带着一股“赶紧把这瘟神送走”的决绝。一本实物秘籍——通体由粗糙的灰褐色岩石打磨而成,边角都没磨圆,入手沉重冰冷,棱角硌手,封面正是那块“傻大黑粗”的磐石浮雕——从光璧中呼啸飞出,带着破风声,如同攻城锤般精准地、狠狠地砸进了林野的怀里!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擂鼓。林野被砸得眼前一黑,胸口发闷,一个趔趄,差点从诵规台上表演一个倒栽葱。
“这本《磐石功》!” 清虚长老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认可”和深深的疲惫,“玄阶中品,专修肉身防御,凝练大地土元之力!讲究的就是一个不动如山,稳如老狗…咳,稳如磐石!心性?哼,最重要的就是皮糙肉厚,脸皮要够厚!要能扛得住风吹雨打,扛得住千夫所指,扛得住…嗯,扛得住你自身携带的各种‘混沌天灾’!老夫看,这功法简直就是为你这等‘根基深厚’(惹祸根基深厚)、‘处变不惊’(脸皮厚到麻木不仁)的弟子量身定做的!拿去!立刻!马上!给老夫滚出功法阁!以后没老夫手谕,敢靠近藏法峰百里之内,老夫打断你的狗腿!” 最后一句是咆哮着吼出来的,震得林野怀里的石书都嗡嗡作响。
林野抱着怀里这块沉甸甸、冷冰冰、硌得肋骨疼的“石书板砖”,感受着那粗糙得能磨破皮的质感,顶着一头依旧倔强挺立、只是多了点焦糊味的爆炸海胆头,脸上残留着电击后的麻木、黑灰和口水的混合物,在数百道饱含着“敬畏”(对天灾)、“同情”(对功法阁和长老)、“快走不送”、“谢天谢地”等复杂到极致的目光洗礼下,如同打了败仗、还被扒光了盔甲的将军,一步一挪,一步一硌(石书太重),灰溜溜地、垂头丧气地蹭出了功法阁那高大沉重、仿佛在欢呼雀跃送瘟神的青铜大门。
门外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恍如隔世。他低头看了看怀里这本《磐石功》,封面上那块冰冷的、坑坑洼洼的磐石浮雕,仿佛一张无声嘲讽的巨脸。他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麻、隐隐作痛的脸颊和胸口(被砸的)。
“磐石?稳?脸皮厚?” 林野喃喃自语,表情像走马灯一样变幻。他试着回忆了一下刚才在功法阁里那惊天动地、足以载入宗门史册的社死名场面,再想想自己从小到大闯的祸、挨的罚、被追着打的丰富经历…一股莫名的、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感悟”,如同地底的泥浆般咕嘟咕嘟涌上心头。
“好像…好像…” 他掂量了一下石书的重量,感受着脸上那火辣辣(心理作用)和胸口那沉甸甸(物理作用)的感觉,“这老头…说得好像…还真特么有点道理?” 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反正都这样了还能更糟吗”的诡异“豁达”感,竟然如同野草般在他那颗“混沌窝头”心里顽强地滋生出来。他用力抱紧了这块“磐石”,仿佛找到了人生(脸皮)的归宿,踏上了回杂役房的路。那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萧瑟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破罐子破摔式的“坚毅”?或者说,是脸皮厚度即将突破天际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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