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清晨总是不请自来，天刚蒙蒙亮，远处的鸡鸣声就此起彼伏。吴邪是被一阵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吵醒的。他揉着眼睛推开窗，看见张起灵正站在院子一角，研究着引水的竹管系统。
“小哥，这么早？”吴邪趴在窗台上问道。
张起灵抬头，指了指竹管：“水流小了。”
吴邪这才注意到，原本应该汩汩流淌的山泉水，现在只是滴滴答答地落着。他赶紧穿好衣服下楼，胖子也被动静吵醒，顶着一头乱发走出卧室。
“啥情况？大清早的修水管呢？”胖子打着哈欠问。
三人围着竹管系统研究起来。这套引水系统是前房主留下的，用劈开的竹管相接，将山泉从高处引到院内，接入一个石砌的水池，再通过管道连通到屋内。
“怕是竹管哪里堵了。”吴邪推测道。
张起灵已经行动起来，沿着竹管走向山林深处。胖子和吴邪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沿着竹管走了约莫十分钟，他们发现了一处断裂的地方——几节竹管松脱了，水流了大半在路上。更往上一段，竹管被落叶和泥土堵住了大半。
张起灵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开始清理。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就把堵塞处疏通好了。接着他又把松脱的竹管重新接好，用藤蔓加固。
“小哥，你以前干过这个？”胖子惊讶地问。
张起灵摇头，但手上的活一点没停。吴邪心想，以小哥的身手和观察力，这种活看一遍就会了吧。
水源问题解决了，水流比之前还要充沛。胖子高兴地说：“这下好了，可以痛快洗个澡了！”
回到住处，胖子迫不及待地要试试山泉水洗澡的感觉。浴室在一楼，用的是最简单的淋浴设备，但水温却出奇地舒适——山泉水经过阳光照射，温度恰到好处。
胖子一边洗一边哼起了小调，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干脆唱起了《黄土高坡》，跑调跑得十里外都能听见。
吴邪在院子里听得直摇头，对张起灵说：“胖子这歌声，能把狼招来。”
话音未落，突然听见浴室里传来胖子一声惨叫，接着是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吴邪和张起灵同时冲向浴室。推开门，只见胖子光着身子摔在地上，淋浴头掉在一旁，水花四溅。
“怎么了？”吴邪赶紧抓起浴巾扔给胖子。
胖子龇牙咧嘴地指着地面：“这地太滑了！胖爷我一不留神就中招了！”
原来山泉水富含矿物质，在地砖上留下了一层看不见的滑膜。胖子洗澡时又手舞足蹈，一不小心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张起灵默默检查了地面，然后走出去，不一会儿拿着一些草回来，搓碎后撒在湿滑的地面上。
“这是什么？”吴邪问。
“防滑。”张起灵言简意赅。
胖子裹着浴巾爬起来，嘟囔着：“得，洗个澡还洗出生命危险来了。”
下午，吴邪突发奇想，说要试试用传统的土灶做饭。房子里其实有现代化的煤气灶，但后院确实保留了一个老式的土灶，大概是前房主留下的。
“你行吗？”胖子表示怀疑，“早上差点把厨房点了，现在又要玩火？”
吴邪不服气：“土灶总不会触发烟雾报警器了吧？”
事实证明，吴邪还是太天真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火生起来，但控制火候完全是个技术活。不一会儿，灶膛里冒出滚滚浓烟，偏偏这时风向往房子方向吹，整个院子很快被烟雾笼罩。
“咳咳咳...”胖子被呛得眼泪直流，“天真你这是要做饭还是要熏腊肉啊？”
张起灵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大蒲扇，站在上风处扇风，试图把烟雾驱散。
但这浓烟实在太显眼了。没过多久，院外就传来了李婶焦急的声音：“吴家兄弟！是不是着火了？需要帮忙吗？”
吴邪尴尬地打开院门，只见李婶和周婶站在外面，一脸关切。
“没事没事，”吴邪连忙解释，“就是在试土灶，不太会用...”
两位大婶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李婶走进院子，熟练地调整了一下灶膛里的柴火排列，又扒开一点通风口。说也奇怪，经她这么一弄，烟雾顿时小了很多。
“你们城里人不会用这个正常，”周婶笑着说，“改天让我家老头子来教教你们。”
送走两位热心的婶子，吴邪看着一灶膛的半生不熟的火，叹了口气：“看来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胖子拍拍他的肩：“慢慢来，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阴云密布，山雨欲来。吴邪赶紧收起晾在外面的衣服，胖子则忙着检查门窗。
“看样子要下大雨了，”吴邪望着黑压压的天空，“不知道这里的屋顶漏不漏水。”
第一滴雨点落下时，远处传来一阵闷雷。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敲打着屋顶的瓦片，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突然，屋内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了。
“停电了？”胖子在黑暗中叫道。
吴邪摸索着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一束白光划破黑暗，照出张起灵安静站在窗边的身影。他似乎在观察外面的雨势。
“应该是雷雨导致的停电，”吴邪说，“我记得买过蜡烛。”
在手机照明下，他们找到了放在抽屉里的蜡烛和火柴。点亮几支蜡烛后，屋内顿时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中。
烛光摇曳，映照出三人脸上的阴影。屋外雨声哗啦，偶尔夹杂着雷鸣。
胖子突然笑起来：“你们还记得那次在西王母宫，也是这么黑，咱们仨摸黑前进...”
吴邪也笑了：“怎么能忘？那时候手电筒都快没电了，比现在还惨。”
张起灵安静地听着，烛光在他深色的眼眸中跳动。
“还有在云顶天宫，”胖子继续说，“那才叫一个黑，伸手不见五指，全靠小哥的感觉走。”
吴邪点头：“是啊，那时候多危险，现在却能安心地坐在这里聊天。”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听着屋外的雨声。对比过去的冒险生涯，眼前的宁静显得格外珍贵。
“说起来，”吴邪突然想起什么，“小哥在黑暗中好像从来不需要光源？”
胖子的兴趣被勾起来了：“对啊小哥，你这夜视能力是天生的还是练出来的？教教胖爷我呗？”
张起灵看着跳跃的烛火，缓缓开口：“习惯黑暗。”
简单四个字，却让吴邪和胖子都沉默了。他们知道这“习惯”背后，是多少不为人知的经历。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是一声炸雷。烛光随之摇曳，在墙上投下变幻的影子。
就在这时，张起灵突然站起身，拿起一支蜡烛朝门口走去。
“小哥，去哪？”吴邪问。
“检查周围。”张起灵简短回答，身影没入雨中。
胖子和吴邪面面相觑。几分钟后，张起灵回来了，身上微微湿透，但表情平静。
“后门门闩松了，”他说，“加固了。”
吴邪心里一暖。即使在这种和平的环境中，张起灵依然保持着警惕，默默地保护着他们。
雨渐渐小了，雷声也远去，但电还没有来。胖子又点了几支蜡烛，屋里更亮了些。
“要不咱们来讲故事吧？”胖子提议，“就讲古墓里遇到的最吓人的事。”
吴邪笑了：“大晚上的讲这个，你不怕做噩梦？”
“胖爷我什么没见过？”胖子拍拍胸脯，“小哥先来！”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居然真的开口了：“长白山，青铜门后。”
短短几个字，让吴邪和胖子都屏住了呼吸。那是他们很少提及的经历。
“那里有什么？”吴邪轻声问。
张起灵的目光变得深远，仿佛穿透了烛光，回到了那个神秘的地方。但他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胖子赶紧打圆场：“得，那我来讲讲我在南海王地宫的那次...”
烛光中，胖子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往事，吴邪偶尔补充几句，张起灵安静地听着。屋外的雨已经完全停了，只剩下屋檐滴答的水声和远处的蛙鸣。
突然，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重新亮了起来。来电了。
胖子吹灭蜡烛，开玩笑说：“现代文明回归！”
但吴邪却有点舍不得刚才的氛围。在烛光中，他们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些共患难的日子，却又享受着现在的安宁。
睡前，吴邪站在窗前，看着雨后的夜空。云散去了，星星格外明亮。
张起灵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
“今天谢谢你，小哥。”吴邪轻声说，“总是你在照顾我们。”
张起灵没有回答，但吴邪感觉他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这个夜晚，虽然闹了不少笑话，却让吴邪更加确信：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雨村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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