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陆之道听到这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让……让我给你们护法？”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开什么玩笑！
他堂堂冥府判官，执掌生死簿，审判万千亡魂，什么时候沦落到要给别人当保镖了？
而且，还是在一个能“决定阴阳两界未来命运”的仪式上。
这话说得也太大了。
他本能地就想拒绝。
但话到嘴边，看着冥时晏那双虽然带着疲惫，却依旧深不见底的黑眸，他又硬生生地把话给咽了回去。
拒绝？
他敢吗？
这位爷，可是一巴掌就能拍死几千个邪神信徒的狠角色。真把他惹毛了，别说借他的判官殿了，直接拆了都有可能。
“咳……”陆之道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钟老板，鬼王大人，不是下官不帮忙。只是，这判官殿，事关重大，连接着冥府的法则本源。万一……万一仪式出了什么岔子，影响到整个冥府的运转，这个责任，下官可担待不起啊。”
他试图用“规定”和“责任”来推脱。
这是他作为一名老官僚，最擅长的手段。
只可惜，这套对钟离久，完全没用。
“陆判官。”钟离久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问你，前几天，邪神信徒攻打归魂之门，算不算大事？”
“算……当然算！”陆之道连忙点头。
那件事，已经成了他判官生涯里，最大的污点。
“那邪神信徒的目标，是迎接邪神降临，颠覆阴阳两界，这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那好。”钟离久点了点头，“我们现在要举行的这个仪式，就是为了找到彻底解决那个邪神的办法。你说，这件事，跟你们冥府的运转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
陆之道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他当然知道哪个重要。
邪神要是真的降临了，别说冥府的运转了，整个阴阳两界都得完蛋。
到时候，他这个判官，也就当到头了。
“可是……”他还想挣扎一下。
“没有可是。”钟离久直接打断了他，“陆之道，我给你交个底。这件事，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你帮了，等我们解决了邪神，你在阎君面前，就是天大的功劳一件。说不定，还能往上再挪挪位置。”
“你要是不帮……”钟离久笑了笑，那笑容在陆之道看来，却比鬼还可怕。
“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不过，等我们找到解决办法的时候，可能顺便就把冥府的鬼王之位给接了。到时候，你这位判官，是继续干呢，还是提前退休呢，可就不好说了。”
赤裸裸的威胁。
偏偏，陆之道还没法反驳。
因为人家说的是事实。
冥时晏是名正言顺的鬼王血脉，他要真想接位，整个冥府，除了阎君，谁也拦不住。
到时候，他这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个烧的，可能就是他这个不听话的老臣。
陆之道在心里飞快地权衡了一下利弊。
最终，他颓然地叹了口气。
“行，我帮。”他咬着牙说道，“我这条老命，今天就陪你们疯一把！”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他一脸严肃地看着两人，“你们到底要举行什么仪式，必须先跟我说清楚。还有，需要我做什么，也得讲明白。我可不想稀里糊涂地就把自己给搭进去。”
“这才像话。”钟离久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把关于“典当原典”和那个“超维仪式”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跟陆之道说了一遍。
当然，关于她和冥时晏是“天选之人”，需要用血作为引子这种核心机密，她还是省略了。
只说是需要借助判官殿里最纯粹的轮回法则之力，来启动星盘，推演一个坐标。
饶是如此，陆之道听完，也是惊得半天都合不拢嘴。
“在……在时间长河里锚定一个‘概念’？”他看着钟离久，像是在看一个怪物，“钟离久，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讲神话故事？”
这种操作，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这个冥府判官的认知范畴。
“所以才需要你帮忙啊。”钟离久理所当然地说道，“你的判官殿，是整个冥府轮回法则最集中的地方。我们需要借助那里的力量，来稳定仪式的空间。同时，也需要你这位大判官，用你的生死簿和判官笔，为我们护法。”
“怎么护？”
“很简单。”钟离久解释道，“在仪式开始后，我们的神魂会进入超维状态。这时候，我们的肉身是最脆弱的。你需要做的，就是用你的判官笔，在我们的肉身上写下‘生’字，用生死簿的力量，锁住我们的生机。同时，也要隔绝外界的一切干扰，防止有任何东西靠近我们。”
“就这么简单？”陆之道有些不信。
“就这么简单。”钟离久点了点头，“当然，如果仪式过程中，我们出了什么意外，比如神魂有消散的迹象，那就得辛苦你，用判官笔强行把我们的魂给勾回来了。”
陆之道：“……”
他就知道，这活儿没那么简单。
这哪里是护法，这分明就是给两个在悬崖边上走钢丝的人，在底下牵着安全绳。
一个不小心，就得跟着一起掉下去。
“干不干？给句痛快话。”钟离久看着他那副纠结的样子，催促道。
“干！”陆之道一咬牙，一跺脚，“不就是护法吗！我陆之道在冥府当了上千年的判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话虽然说得豪气，但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是不是该提前把自己的退休金给领出来了。
事情谈妥，三人不再耽搁。
陆之道带着钟离久和冥时晏，穿过几条幽深的走廊，来到了一座宏伟的黑色大殿前。
大殿之上，高悬着一块牌匾，上书“判官殿”三个龙飞凤凤舞的大字，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威严。
“就是这里了。”陆之道推开沉重的殿门，“你们需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判官殿的内部，远比从外面看起来要空旷的多。
整个大殿，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晶石建成，穹顶之上没有星辰，而是一片缓缓流淌的，由无数灵魂光点汇聚成的银河。
那是轮回之河的投影。
大殿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平台之上，刻画着一个繁复的太极阴阳鱼图案。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关于“死亡”与“新生”的轮回法则之力，从那图案中散发出来，充斥着整个大殿。
“好地方。”钟离久感受着这股力量，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里的法则之力，比她想象的还要纯粹，对仪式的成功率又多了几分保障。
“你们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陆之道指着大殿中央的平台，“需要我怎么做？”
“你，站到那个阳鱼的阵眼上。”钟离久指挥道，“我们两个，站在阴鱼的阵眼上。”
“然后，把你的判官笔和生死簿拿出来，准备好。”
陆之道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他走到阳鱼的阵眼，盘膝坐下，将那本厚重的生死簿放在膝前，手中紧紧握着那支能定生死的判官笔。
钟离久和冥时晏也走到了阴鱼的阵眼上，相对而立。
“星盘。”钟离久伸出手。
冥时晏将那个青铜星盘交到了她的手上。
钟离久将星盘平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
“准备好了吗？”她抬起头，看向冥时晏。
男人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开始吧。”
钟离久点了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和冥时晏一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两人同时逼出指尖的一滴精血。
一滴，是蕴含着典当行“因果”之力的，传承之血。
一滴，是蕴含着鬼王“轮回”之力的，本源之血。
两滴颜色截然不同的血珠，在空中相遇，却并没有融合，而是如同两颗互相吸引的星辰，开始围绕着彼此，缓缓地旋转起来。
“去！”
钟离久轻喝一声。
那两滴血珠晃晃悠悠地，同时滴落在了下方的青铜星盘之上。
一滴，落在了星盘的最外圈。
一滴，落在了星盘的最中央。
“嗡！”
当血珠接触到星盘的瞬间，整座判官殿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那座沉寂了数千年的青铜星盘，仿佛一头被唤醒的远古巨兽，爆发出了一阵耀眼到极致的幽蓝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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