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汉苏理，竺赫认为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打开西城门，将残余的胡人驱赶到附近。
缓缓打开的大门带来希望的曙光，幸存的胡人士兵大喜，连滚带爬往西城门跑。
跑的快的人只觉得头顶突然出现一片阴影，抬头一看，锃亮的大刀挥来，下一刻便人首分离。
“杀！”
易木将军骑在马上，左手一个脑袋，右手一个人头，鲜血喷溅在战甲上又缓缓落下，溅起尘土。
朝霞映红天空，竺赫站在倒塌的城墙上张开双臂，一双白皙的玉手轻轻揽住他的腰，像猫儿似的将下巴放在他肩上。
竺赫握住腰间的手，正要开口，却听到有人大踏步走来：“哈哈哈哈，还是少主的计谋高，这一仗打得，爽！”
易木大笑着走来，盔甲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粘稠的血液顺着盔甲一滴滴滑落。
竺赫先是用一招按兵不动，让汉苏理以为他怯场，又放出要撤离的假消息，实则让人偷偷布防。
果不其然，汉苏理兵分两路，悄悄绕到了西城门，易木等人早已等候多时，战斗就此展开。
竺赫故意打开东城门，一招请君入瓮绝了汉苏理的退路，射杀汉苏理。
“苏迷那小贼呢？都没见着他。”花将军四下张望，对竺赫道：“少主，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回柏邺城。”竺赫转过身，轻轻搂了搂蔚隅的肩，“宛城已经成为废墟，想必哈查不会再派兵来骚扰。”
“苏迷？我呸！”易木啐了口痰，恶狠狠道：“那小贼昨晚就连夜收拾包袱，趁夜跑了。”
“贪生怕死，呸，我都替他丢脸。”
“行了行了，大喜的日子，说那晦气的人干嘛？”易木拱拱手：“少主，是否歇息片刻后启程？”
“搜一搜胡兵的身，能拿的都拿走，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我们午时启程。”
他们只留了七天的粮，已经在此耗了六日，粮食所剩不多，最近的城又要走四五天才能到。
蔚隅虽然看惯了生死，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惨烈的场面。
石板路两旁堆满断臂残肢，鲜血将泥土地泡得松软，顺着青石板缝隙蜿蜒，形成诡异血腥的图案。
蔚隅的胃翻腾起来，空气中的火油味刺激着每一条经脉。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忘忧谷。
热闹的山谷寂静无声，入目只有断壁残垣，昔日熟悉的人变得焦黑，失去了本来的面目，刚试探着伸出脚踩在地上，鞋子立刻被血水浸湿。
他仿佛置身那场大火中，呼啸的风声、噼啪作响的火焰、凄惨的哀嚎……一点点淹没他的视线。
蔚隅的情绪顺着紧握的手传送竺赫手中，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竺赫立刻停下脚步，覆上他的双眼。
“阿隅别看。”
竺赫将他的头按在怀中，打横抱起蔚隅大踏步离开，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放下。
“阿隅，可好些了？”
竺赫蹲在蔚隅面前，抬手替他擦着额间的薄汗。
“云杲……”蔚隅攥着竺赫的袖子，努力压制身体的不适，颤声开口：“我……我很好……”
“身体不适一定要说出来，我在这里呢，阿隅。”竺赫将下巴放在蔚隅的膝盖上，偏着头和他对视，“我在，无需害怕。”。
“云杲……我……”蔚隅仰起头，快速眨着眼睛将眼泪憋回去，艰难扯出一个笑容：“我真的没事。”
“你现在笑得……让我心疼，阿隅。”竺赫在蔚隅眼皮上轻轻落下一吻，揉了揉他的发顶：“不论有何心事，你都可以向我倾诉，我一直在。”
“嗯。”蔚隅点点头，拉了拉竺赫的袖子，“我饿了。”
“我去给你找吃的。”竺赫站起身，压了压蔚隅的肩，“坐在这里不许动。”
“好。”
蔚隅乖巧地点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却一直盯着竺赫的背影不放。
竺赫弄了点吃的给蔚隅，又从怀中拿出几颗糖放进蔚隅手心。
蔚隅小口小口嚼着烙饼，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得竺赫心绞。
“我先送你去马车上休息可好？”
“好。”
蔚隅点点头，自然靠在竺赫怀里，任由他抱上马车。
狭小的马车并不适合躺，竺赫一时间也找不到软垫，只能委屈蔚隅先坐着。
“你去忙吧，我睡一会儿。”
蔚隅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
下了马车，竺赫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走到汉苏理的尸体旁边，狠狠踹了几脚，然后抽出刀，砍掉了汉苏理的脑袋。
“将身体送去给哈查。”
竺赫随手将汉苏理的头发结在一起，然后挂到了军旗上。
“少主，这……恐怕不妥……”易木以为他不懂现在的形势，给他讲了一遍，最后劝解道：“哈查定然会勃然大怒，万一他和上京联手……”
“放心，皇帝不会出兵攻打北境，只会夸我。”竺赫挑挑眉，漫不经心地道：“我要让全大胤所有人都知道，汉苏理为我所杀，万数胡兵为我北境所灭。”
上京对胡人没有那么大的仇恨，可大胤百姓就不一定了，胤帝对北境出兵，只会让百姓群情激愤，若他再和胡人合作，定然会被史官钉在耻辱柱上。
胤帝是个要脸的人，至少现在还不会对北境动手。
“北境与胡人已经打了数年，用汉苏理挫挫他们的锐气。”
这些年北境军碍于形势打的十分窝囊，有的人早已麻木，有的人憋了一肚气没地方释放，他们早该跟胡人痛痛快快打一场了。
在幽云卫的推波助澜下，北境军歼灭胡人数万人，北境少主射杀敌将汉苏理的消息传遍大胤。
胡人王庭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可汗原本不愿意相信，直到看到汉苏理的尸体，才渐渐相信了这个事实，阏氏更是伏尸大哭，几次晕厥。
“这是明晃晃的挑衅！”可汗大怒，摔了酒杯，“北境要打，那便打！我要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狼师！”
“再拨十万大军给哈查，我要北境血债血偿！我要扒北境少主的皮，抽他的筋，用他的脑壳当尿桶！”
哈查也悲痛万分，眼里燃起熊熊怒火。
竺赫竟敢这样挑衅他，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让北境覆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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