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全场死寂!连风声都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豆豆!
他们看着她的手中,那一卷简陋却重若千钧的婚书!看着她对面那个脸色一瞬间,由强装的镇定转为铁青、再由铁青涨成猪肝色、最后化为一片死灰的箫员外!
用那一只挖断防洪沟、引来虫灾的手,沾上杏花村的血泪朱砂,为仇敌证婚?
这是何等的反击!何等的羞辱!何等的…玉石俱焚!
箫员外气得,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手指死死地抠着,紫檀木拐杖龙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死死地盯着赛豆豆,眼神怨毒得,如同淬了剧毒的蛇牙!
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将他的人吞噬!
“爹…”箫景轩站在豆豆的身侧,看着父亲那一副濒临崩溃的样子,心中真的是五味杂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豆豆这一招的狠辣与决绝,更明白,她这一招,就等同于已经是,将父子之间,最后一点虚伪的温情面纱,彻底地撕得粉碎!
“按!”王锤子猛地一声暴喝,如同惊雷一声炸响!
“按!让他按!”
“用那只祸害的手按!”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村民压抑了太久的愤怒,火山一般爆发!
吼声如同海啸,席卷了整个废墟!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箫员外,盯着他那一双沾满无形鲜血的手!
箫员外被这震天的怒吼,惊得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
他环顾四周,看到的只有一张张愤怒、鄙夷、如同看着仇寇一般的面孔。
连他带来的管家和护卫,在这样滔天的民愤面前,也都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好…好…好!”箫员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眼神怨毒地扫过豆豆和箫景轩,最终,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猛地伸出手指!
他的心里明白,不按下这屈辱的一指,那箫儿,就铁定的,永远是她赛豆豆的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还能一直碰哒不?
旁边的春娘,早已经准备好一个粗糙的陶碟,里面是混合了咸水井水和茜草汁的暗红色“朱砂”。
箫员外的手指,带着屈辱和滔天的恨意,狠狠地戳进那浓稠的“血泪朱砂”之中!
然后,他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自残一般的决绝,将沾满暗红色印泥的手指,狠狠地、重重地,按在了豆豆手中的,那一卷婚书之上!
一个扭曲、狰狞、如同泣血一般的指印,清晰地烙印在树皮纸上,烙印在无数村民鲜红的手印中间!刺眼无比!
“礼——成——!”张莽用尽全身力气,嘶声高喊道!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宣泄一般的悲壮!
没有喜乐,只有村民震天的怒吼和压抑的哭泣!这一声“礼成”,宣告的不仅是新人的结合,更是对强权最彻底的蔑视和宣战!
箫员外按完手印,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管家连忙上前搀扶。他猛地甩开管家的手,死死地盯着豆豆和箫景轩,声音嘶哑怨毒:“好!好一对璧人!箫景轩!从今日起,老夫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与这妖女,与我箫家,恩断义绝!”说罢,他猛地转身,在护卫的簇拥下,如同丧家之犬般,踉跄着逃离了这片让他颜面尽失、恨意滔天的废墟。
沉重的气氛,因为箫员外的狼狈离去,反而松动了一些。王锤子狠狠啐了一口:“呸!老匹夫!”
豆豆将那份承载着屈辱指印的婚书仔细卷好,递给箫景轩,低声道:“委屈你了。”
箫景轩接过婚书,紧紧握住,指节泛白。他看着豆豆,眼中翻涌着痛苦、歉疚,还有深沉的怜惜与坚定:“不委屈。没有你,我早已是孤魂野鬼。此印在此,便是警钟长鸣。”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压下,牵起豆豆的手,面向所有村民,朗声道:
“箫景轩此生,生于箫家,长于富贵,然今日,立于杏花焦土,藤墙之下!过往种种,譬如昨日死!从今往后,我身在此!心在此!血在此!与赛豆豆,与杏花村,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此心此志,天地为证,藤墙为凭!”
声音铿锵,掷地有声!如同誓言,刻入废墟!
“好——!”短暂的沉寂后,是更加响亮的欢呼!王锤子、张莽等人带头,村民们用尽力气拍着手,吼叫着,将刚才的压抑彻底释放!
“开席——!”王锤子大手一挥。
没有八珍玉食,只有一桶桶热气腾腾、飘着虫干碎和野菜的浓稠“喜汤”,一堆堆烤得焦香的新制虫干,还有用藤蔓花蜜调制的清水。村民们排着队,用粗陶碗盛汤,用树叶包虫干,席地而坐,吃得热火朝天。欢声笑语,终于冲淡了之前的阴霾。
豆豆和箫景轩也被众人簇拥着,喝了一碗味道奇特的“交杯汤”。两人相视一笑,苦涩中带着坚定。
“景轩哥!豆豆姐!该撒‘喜糖’啦!”狗剩和几个孩子欢叫着跑过来,手里捧着用阔树叶折成的小包,里面是王锤子特意用新法子炒制、裹了一层薄薄藤花蜜的虫干碎,甜香扑鼻。
豆豆笑着接过树叶包。她目光扫过全场,看到了角落里,王采薇正小心翼翼地护着苗苗,小丫头精神好了很多,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热闹;看到了春娘和几个妇人忙前忙后地分汤;也看到了人群边缘,几个行商打扮、风尘仆仆的人——那是她暗中联络、绕开箫家建立起的新销路的伙伴,此刻也受邀来喝杯喜酒,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
“来!沾沾喜气!”豆豆和箫景轩抓起树叶包里的蜜糖虫干碎,笑着撒向人群。
“哦!撒喜糖喽!”
“甜!真甜!”
孩子们欢笑着争抢,大人们也笑着接住,放进嘴里品尝。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混合着虫干特有的焦香,形成一种奇异而难忘的味道。这味道,是苦难中开出的花,是废墟上结出的果。
就在这喜庆达到高潮,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之时——
变故陡生!
一道微不可察的寒光,如同毒蛇吐信,从欢闹人群的缝隙中,极其刁钻地射向正弯腰给一个孩子递“喜糖”的豆豆后心!速度快得惊人!
“小心!”箫景轩的感知何等敏锐,厉喝出声的同时,身体已本能地扑向豆豆,试图将她撞开!
然而,另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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