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并州将士不去抵御外敌,反而自相残杀,简直荒谬至极。
因此,当李肃劝说吕布除掉丁原时,并州众将无人提出异议。
自从撤离长安后,张辽追随吕布四处漂泊,深知保存实力的重要性。在河北时,若非旧交张扬收留,吕布与张辽早已命丧袁绍之手。在这乱世之中,唯有手握兵权才能立足。
个人的勇武,在天下大势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张辽赞同吕布的决定,此时返回濮阳正是反客为主的绝佳时机。
至于背信弃义?自从汜嶷酒后透露豫州刺史郭贡将攻打鄄城那一刻起,所谓的信义就已不复存在。
吕布选择依山傍水安营扎寨,让疲惫的将士们休整了一夜。次日清晨,大军才启程前往濮阳。
行至半途,他们遇到了仓皇逃来的陈宫。
奉先,李牧突然出现在濮阳,我们的策反计划失败了。陈宫接过张辽递来的水囊,大口饮水。这一夜他几乎未曾合眼,又困又乏。
吕布眉头紧锁。按照原定计划,吕布佯攻鄄城引夏侯惇驰援,待其离开濮阳后,由陈宫策反城中官吏。如今陈宫却告知有个叫李牧的人出现,导致计划失败?
这李牧是何人?吕布显然对此人一无所知。当年李牧声名鹊起时,吕布尚在长安。而李牧成名后又隐居濮阳,吕布自然不会关注一个隐士。
陈宫神色复杂:李牧乃陈留圉县人,蔡邕之婿,一直隐居濮阳。初平二年黑山军进犯东郡时,他响应曹操求贤令,首战便全歼白饶部三万人马,震惊四方。
此后他协助曹操在顿丘大破于毒部,在内黄击败眭固和匈奴于夫罗部,平定东郡。青州黄巾进犯兖州时,曹操任其为濮阳令。
此人极为狡诈,上任后将政务尽委县丞靳文,以致濮阳军民皆以为他早已离任。谁知他竟化名李某人,道号清泉居士,隐居于闹市中的清泉小筑。
说到这里,陈宫难掩愤懑:我本已说服靳文,不料昨日靳文得知李牧仍在濮阳,立即倒戈相向。除靳文外,响应我的其他官吏及一百五十名亲兵,尽数命丧濮阳。
“可恨!”
吕布与张辽相视一望,彼此眼中皆闪过诧异之色。
令他们意外的并非李牧,而是从未见过陈宫如此失态的模样!
当初在陈留时,陈宫向张邈献策夺取兖州,何等意气风发,胸有成竹,仿佛天下局势尽在掌握。
“公台,既然李牧坐镇濮阳,我们是否该放弃此地,转而定陶与孟卓会合?”吕布试探着问道。
陈宫冷哼一声:“昨日之败,不过是李牧趁我不备罢了。温侯可曾擒获夏侯惇?”
吕布眼底掠过一丝不悦,但仍如实答道:“按公台之计,我军埋伏于路口,先派士卒诈降。谁知夏侯惇出奇地果决,连降卒都未召见,直接斩杀了十余人。两军交战时,夏侯惇所率千余将士异常悍勇,皆是以命相搏之势。”
“稍不留神,便被他突围而去。”
“公台此计,反倒打草惊蛇了。”
吕布自然不会告诉陈宫,自己有意放走夏侯惇。
若真死战,即便拼个两败俱伤,夏侯惇也休想突围。
见吕布推卸责任,陈宫虽心中恼怒,却只得找个台阶:“夏侯惇如此反常,必是受李牧暗中指使,非战之过。”
他环顾众将,未见亲信汜嶷身影:“汜将军何在?”
吕布随口答道:“我以为濮阳已破,便派汜嶷攻打范县,不料……”
陈宫察觉到吕布眼中一闪而逝的轻蔑,心中愈发愤懑。
他强压怒火,厉声道:“温侯无需忧虑!李牧虽有谋略,但在兖州名士中不过中庸之才,只会耍些‘欺诈偷袭’的伎俩。”
“今日有温侯大军压境,再攻濮阳,李牧岂能抵挡?”
濮阳。
富户田赐一早便候在清泉小筑外。
昨夜县丞靳文传来李牧邀约时,险些将他吓破胆。
在濮阳,大半田产宅院皆与田赐有关,他也因此得了个响亮的名号——田半城!
这绰号不仅彰显其家财丰厚,更意味着他与城中权贵往来密切。
早在曹操任东郡太守前,田赐便结识了李牧。
当时的他只当李牧是个商道奇才,还与之多有合作。
真正令田赐对李牧心生畏惧的,是此人对待敌人从不留情。
昔日黑山军白饶部毁其产业,欲夺其妾室蔡文姬,结果三万兵马尽数葬身于李牧的火攻之计,无一逃脱!
曹操目睹李牧一战歼灭白饶部三万之众,心中唯有赞叹其军事才能,丝毫不觉手段残酷。
兵者凶器,曹操向来只看重最终胜负。
然而对富商田赐而言,这消息却如晴天霹雳。
前日还在酒席间谈笑风生的合作伙伴,转眼间便献计屠戮三万人马。
即便对方是贼寇,这般雷霆手段也令常人胆寒。
自此之后,田赐见到李牧便不由自主地战栗。
清泉小筑大门开启时,田赐佝偻着腰,快步上前跪拜:濮阳商贾田赐,叩见县尊大人!
李牧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富商,轻摇折扇:田半城何必如此大礼?
田赐慌忙辩解:这诨名都是市井之徒戏言,小人万万当不起,还望县尊明察。
财富终究难敌权势。
纵有万贯家财,商贾终究是商贾,在李牧这样的朝廷命官面前,田赐不敢有半分造次。
起身说话。李牧悠然道,今日邀你前来,是有事相托。
田赐仍保持着躬身姿态:能为县尊效劳是小人福分,但凭差遣,万死不辞!
甚好。李牧满意地点头,兖州时局想必你也清楚。
迷雾重重,田氏兴衰全系于你一念之间。
田赐身子微颤:恳请县尊指点迷津!
李牧抛出一卷帛书:日落前备齐粮草三万石,金银千斤,置于南城门。
再选三百僮仆披红挂彩,按计行事。
田赐展开帛书,顿时面色大变:县尊,这...
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李牧冷声打断,记住,乱世之中谁都不可轻信,即便是枕边人。
若让第三人知晓此计内容...李牧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田赐慌忙将帛书攥作一团,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才小心收入袖中。
县尊放心,小人最是惜命,绝不敢误事。
只求县尊念在往日情分,给条活路。
李牧微微一笑:“田赐,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当初我刚到这里时,承蒙你多方照顾,这份情谊我一直记在心里。若不是念及旧情,今日也不会特意请你来清泉小筑。”
田赐暗自松了口气,恭敬地行礼道:“小人明白了,这就去准备。”
内院里。
蔡文姬轻移莲步走到李牧身旁:“夫君,可有什么需要妾身帮忙的?”
李牧凝视着蔡文姬如瓷般精致的面容,悠然笑道:“最近修道时心有所感,新谱了一曲《广陵散》。黄昏时分,正是演奏的最佳时机。”
“我想邀请文姬一同前往濮阳南城,以琴瑟笙竽合奏这首《广陵散》,借此安抚城中百姓。不知文姬可愿同行?”
蔡文姬眼中闪过欣喜之色,柔声道:“夫君相邀,妾身怎会推辞。”
“东郡太守、骑都尉夏侯惇在此,城上何人值守?”
鄄城城下。
夏侯惇全副武装,手持长刀立于马前,向城楼上高声喝问。
只见城头一人仔细辨认后,欣喜回应:“夏侯将军!在下任俊,奉荀司马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原来是伯达。”夏侯惇朗声大笑:“快开城门!”
任俊,中牟县人。当年曹操起兵讨伐董卓途经中牟时,当地官员犹豫不决,唯有任俊与同乡张奋当机立断,率领宗族家丁数百人追随曹操。
曹操十分赏识任俊,任命其为骑都尉,还将堂妹许配给他,对其信任有加。
每逢曹操出征,任俊都会负责镇守后方。
城门开启,夏侯惇率军入城。
看到夏侯惇战袍染血,任俊关切问道:“将军途中遇到叛军了?”
夏侯惇点头道:“半路遭遇吕布伏兵,幸亏有显谋献计,才能顺利抵达鄄城。”
任俊又惊又喜:“显谋先生出山了?自东郡一战后,先生便隐居不出,我一直无缘拜访。先生可随军而来?”
夏侯惇摇头道:“显谋决定留守濮阳,我已留下韩浩相助。”
任俊顿时着急起来:“夏侯将军,显谋先生乃当世奇才,留在濮阳恐有危险,为何不劝他同来鄄城?”
见任俊如此焦急,夏侯惇心中不免忐忑。
毕竟选择中策的人是他!
“伯达何必慌张。”夏侯惇提高声调,语气中刻意带着几分崇敬:“留守濮阳是显谋自己的决定。有他在,谁能攻破濮阳?”
任俊转念一想,夏侯惇话虽直白却有理。
有李牧坐镇,谁能攻下濮阳?
“先去见荀司马吧。”任俊不再追问,压低声音道:“荀司马让我私下转告,鄄城有些人,他想除之而后快却又难以动手。”
鄄城内暗藏张邈与陈宫的党羽,荀彧却苦于无法将其铲除。
夏侯惇心领神会,冷然道:伯达勿忧,既已至鄄城,荀司马欲除之人,一个也逃不掉!
府衙之中。
荀彧双目布满血丝,目光紧锁在兖州地图上。
连日操劳令他无暇休息。
濮阳、鄄城、范县、东阿,兖州仅余此四城。
若四城失守,主公将无家可归!
张邈、陈宫......
荀彧深深叹息。
这两人皆是曹操心腹,却在此刻反戈一击,险些致命。
文若,你已昼夜未眠。
尽人事听天命,保重身体要紧。
程昱在一旁劝慰。
然而受托守城的荀彧,岂能安心歇息?
曹操临行前亲手将鄄城托付,这份知遇之恩,他誓死相报。
夏侯将军已入城。
闻讯,二人面露喜色。
程昱抚须笑道:夏侯将军坐镇,鄄城可保无虞!
荀彧亦稍感宽心。
作为曹操最器重的将领,夏侯惇享有独断之权。
脚步声与甲胄碰撞声渐近。
夏侯惇肃然行礼:荀司马,东郡太守、骑都尉夏侯惇,听候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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