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江南烟雨,暗流初现
马车颠簸南行,连日奔波,将京城的肃杀与西山的险峻远远抛在身后。窗外的景致逐渐由北方的苍茫雄浑,变为江南的婉约湿润。稻田阡陌,小桥流水,烟雨朦胧中,连空气都带着一股黏稠的草木清香。
林凡——如今是林默,靠在车厢壁上,望着窗外掠过的白墙黛瓦,神情有些恍惚。身份的转变,环境的更迭,都如同梦境。身边的“妻子”默娘,大多数时间都闭目养神,或是翻阅一本看似寻常的杂记,偶尔与驾车的李统领低声交谈几句,内容隐晦,林凡听不真切。
他们并未前往安远侯府所在的北方,而是径直南下,进入了漕运枢纽、鱼米之乡的江南地界。默娘的解释是,账本中许多物资的最终流向和代号指向,与江南的某些织造局、漕运码头以及隐秘的私人货栈有关。这里,才是揭开谜底的关键战场。
“甲三”安全点位于运河畔一座不起眼的小城——临清县。城内水网纵横,舟楫往来,商贾云集,三教九流混杂,正是藏身和打探消息的好地方。安全点是一处临河而建、带有小码头的二进院落,表面看是经营南北杂货的普通商号后院,实则戒备森严。
安顿下来后,默娘立刻投入到对账本的深入研究中。她几乎足不出户,整日对着账本和一堆江南各地的舆图、商号名录勾画比对,神情专注而凝重。林凡则负责一些外围的采买和观察,一方面熟悉环境,另一方面也借机留意市面上的风声。
他扮演的落魄书生形象十分成功,偶尔去茶馆坐坐,听些南来北往的闲谈,或是去书铺转转,买些便宜的笔墨纸砚,并未引起任何注意。江南的繁华与京城不同,少了几分权贵气息,多了几分市井喧嚣,但平静的水面下,林凡能感觉到同样的暗流涌动。
漕运,是这座城市的命脉,也是各种势力交织的核心。码头上,扛包的苦力、记账的先生、收税的胥吏、押运的兵丁,以及各种看似闲逛、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物,构成了一幅复杂的图景。林凡敏锐地察觉到,几处最大的码头和货栈,似乎被不同的势力把持着,彼此之间界限分明,偶有摩擦。
这天,林凡在一家临河的茶馆二楼喝茶,无意中听到邻桌几个看似商贾模样的人在低声议论:
“……听说没有?上个月北边运来的那批苏杭绸缎,在镇江段出了岔子,船沉了!”
“沉了?真的假的?那可是贡品级别的料子!”
“千真万确!押运的刘管事差点投了河!不过奇怪的是,货主那边好像没怎么追究,赔了点钱了事……”
“哼,追究?怕是追究不起吧!我听说啊,那批货根本就不是什么绸缎,里面夹带着别的东西……”
“嘘!慎言!喝茶,喝茶!”
几人立刻噤声,转移了话题。林凡心中却是一动。沉船?夹带?这似乎与账本中记录的某些通过漕运“损耗”来掩盖物资转移的手法,隐隐吻合。
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了默娘。默娘听完,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在舆图上找到了镇江段的位置,又翻出账本仔细核对。
“时间对得上。”默娘指着账本上一行模糊的记录,“这里有一笔标注为‘苏料’的巨额支出,后续却没有相应的入库记录,只简单备注‘途损’。若真是沉船,倒是解释得通。”
但她随即眉头皱得更紧:“问题是,什么东西值得用贡品绸缎做掩护,又让货主不敢深究?普通的私盐、铁器,恐怕不至于此。”
林凡沉吟道:“或许,我们可以从那个‘刘管事’入手打听?他经历了沉船,又差点被追责,心中必有怨气,或许是个突破口。”
默娘赞许地看了林凡一眼:“思路不错。但此事不能操之过急。那个刘管事现在是惊弓之鸟,贸然接触,反而会打草惊蛇。我们需要一个更自然的契机。”
机会很快来了。几天后,临清县一年一度的“河神祭”即将举行,届时会有盛大的庙会和漕帮组织的龙舟竞渡,三教九流都会聚集,正是打探消息、制造“偶遇”的绝佳时机。
河神祭当天,临清县万人空巷,运河两岸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彩旗招展。林凡和默娘也换了身稍显体面的衣服,混在人群中,看似是一对来看热闹的普通夫妇。
他们的目标,是找到那个据说也会来观看龙舟赛的刘管事。根据默娘手下打听来的消息,刘管事是本地一个中等漕帮的小头目,沉船事件后颇为消沉,常借酒消愁。
在拥挤的人潮中,林凡眼尖,终于在一处临河的酒肆二楼窗口,看到了一个独坐喝闷酒、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特征与打听来的刘管事相符。
“目标出现。”林凡低声对默娘道。
默娘微微点头:“按计划行事。你去制造机会,我负责接应和观察。”
林凡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朝着酒肆走去。他需要扮演一个恰好也对漕运事故感兴趣、又略带书生意气的“林默”,去和刘管事搭上话。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上酒肆楼梯时,眼角余光却瞥见几个穿着官靴、神色冷峻的男子,正分开人群,径直朝着刘管事所在的位置走去!
是官府的人?还是灭口的杀手?他们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林凡的计划!
刘管事危在旦夕!是冒险示警,还是明哲保身?林凡瞬间陷入了两难境地。而这场看似热闹的河神祭,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骤然变得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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