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仨都看出大同有问题，张师傅觉得陛下知道吗？”
之所以让李珍及张輗、张軏去大同，抢夺兵权是其一。
其二，才是宣王府真实目的。
清扫东宫在山西官吏、卫所、边军中安插的人。
“陛下应该知道这事儿，或者，陛下也在等咱们出手~”
捋捋下巴的胡须，张辅也知道目前朝堂之上，除了要跟东宫‘礼尚往来’外，还要防范皇帝。
“师傅说的很好，陛下喜欢坐收渔翁之利，他也故意让咱们派李珍三人过去。”
实际上朱祁钰早就悟透这点，只是还抱着一点儿侥幸。
“确实，陛下想收回大同兵权，又不想出手，只好逼着咱宣王府。”才想通的张辅甚至明白宣德皇帝意图。
兵权，皇帝是绝不可能放一点儿出来。
不管东宫也好，还是宣王府也罢，都有许多文官。文官们在抢兵权，虽然宣王府没有如此做过。
但此刻的宣德皇帝，不会将兵权交给两个儿子中的任何一个。
“把水搅浑，越浑越好。本王打算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打定主意，朱祁钰打算要清扫掉东宫在山西埋下的一干人。
山下各地官吏和军队里，这次要查出不少的人，料定宣德皇帝不可能一口气都能吃下。
既然吃不下，那是不是该分点儿给宣王府呢？
毕竟干活的是宣王府。
“臣这就回去给愚弟写信，让他递本奏章给陛下？”
听到张辅在询问，稍微思索片刻后，朱祁钰便点头答应。
在张輗和张軏离京去往大同前，张辅曾给两个弟弟有交待。
不能跟宣王直接联系，有事就写信给张辅。
再由张辅转呈给宣王。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弟弟写信给哥哥报平安，这也没啥毛病。
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怀疑。
“回信的时候，告诉他们仨。都是替宣王办事，别窝里横~”
朱祁钰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三个大小伙凑一块，脾气还都跟牛一样。
时间久了，矛盾自然会显现。
李珍这边，朱祁钰倒能让他听话。
张辅的两个弟弟，只有让他亲自告知。
......
几日后，大同奏本被送来京师。
早朝时，陈芜摊开张輗写的奏本，没有丝毫感情地朗读。
“...军屯遭侵，粮饷匮缺，士气萎靡，战马羸弱，何以御敌？且，山西诸地近常有乱，军士疲于奔命。臣，张輗，叩请陛下彻查此事...”
一手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后，宣德皇帝这才问道。
“这事儿张益一人做不下来吧？宣王爷~”
听到大老黑在唤自己，朱祁钰赶紧躬身走出班列。
“儿臣在~”
“北镇抚司审问张益可有眉目啦~”
朱祁钰还没张嘴回答，就见太子也站了出来。
“陛下，儿臣以为张益之事有待证据归京...”
有些嫌弃地看了太子，宣德皇帝朝底下的众臣翻了一个白眼。
“不用啦~散朝之后，宣王就去北镇抚司将人移交给杨容。”
张益的招供对大同那边算是可有可无，宣德皇帝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在提前通知太子。
前两天朱祁钰只是答应不为难丁铉，而非张益。
也就是说，朱祁钰完全可以对张益实施屈打成招策略。
而且，只要开始查大同，丁铉多多少少都会受到牵连。
毕竟，他跟张益有利益上的往来。
若太子要拿前几天在宣王府商量好的说事，朱祁钰也有话说。
他完全可以说，张益的事没牵连上丁铉，但你没说大同那边也能不牵连丁铉啊。
东宫党羽看事态朝己方愈发不利，陈埙赶紧站出来。
“启奏陛下，臣以为凭张輗奏本不足为信，朝廷当派人过去查验一番才可。”
“若大同真如张輗所言那样，陛下可派可信之人前去查查。”
陈埙的话让东宫党看到了希望，纷纷站出来附和。
但，宣德皇帝今天就想敲定此事。
“陈埙所言甚是有理，依朕看，不如让人去大同查查即可。若真和张輗所言不差，便让去大同官员查清后再回京。”
宣德皇帝心里门清，东宫想过去把屁股擦干净。
随即，一道旨意便下发。
且，事先准备好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大同之案，事关重大，牵涉甚广。
故特遣大理寺卿余士悦、督察院左佥都御史王文（从山西回京后王文就升职为正四品左佥都御史，我忘了写~抱歉。），前往彻查此事。望尔等不负朕望，悉心查访，务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余卿与王卿皆为朝廷重臣，此番前去，当以公正廉明为本，不得徇私舞弊，更不可受人蒙蔽。若有违者，严惩不贷！
大同之地，民风彪悍，案情错综复杂。尔等需深入民间，体察民情，广纳线索，务必将真凶绳之以法，还百姓一个公道。
钦此！。”
不知各位看懂这份旨意内容没有~
宣德皇帝不仅让余士悦跟王文要查军屯被侵，粮饷被扣一事。
连带上次赈灾、人为制造干旱也要一并彻查。
换句话说，东宫在山西的布局，即将被一网扫尽。
在山西一事上，皇帝将会是最大受益者。
而宣王府多多少少会捞点汤喝，若运气好，说不定汤里还有没吃完的肉。
自古以来，皇权与相权，甚至与储君之争从未断过。
宣德皇帝不单单认为东宫势力过大，手伸得过长。
还认为，当今太子不宜为储。
他这番做是在慢慢剔除太子势力，当太子身边再无任何人和任何爪牙之时，便是废太子之际。
而且，这样做也能打击文官。
文官想要控制军权，宣德帝已有所察觉。
不仅要将这些势头扼杀在萌芽中，还要让后来者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这次会死很多人。
且，多数是文官。
余士悦和王文，一个狡猾，一个执拗，又同为宣王府之人。
他们俩办这事儿再合适不过。
接下来，才是宣德皇帝的重击。
“于谦、曹鼐、杨容，汝三人主审张益。凡牵连者，需上报于朕，朕自有定夺。丁铉暂解禁足，速召邝邺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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