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皇帝听闻此话，顿时就有些绷不住了。
“什么叫话语权？上下都由宣王说了算，还不算掌控？”
对此，李贤给出的回答也十分巧妙。
“回禀陛下，宣王此举只需山西诸地给宣王府说说话，陛下旨意仍旧管用，与东宫相比，差距还是有的。”
冷哼一声，宣德皇帝又问。
“那你认为朕此时废太子，时机尚佳否？”
摇摇头的李贤立即否决。
“现在还不是时候，太子只是贪得不厌，还不能被废。”
言外之意就是，太子只是贪了点。凭此事废太子，未免有些牵强。
“哦~那何时才是最佳时机？”见皇帝紧追不放，李贤也想好对策。
“等东宫人都走完后，陛下再废太子，朝中定会高呼赞成~”
“东宫人走完后再废？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朕时日不多啦~”叹息一声，宣德皇帝指指自己身体，佝偻着腰的他，让李贤看出了身体开始有点糟糕。
略微思忖，李贤便给出一个不是建议的馊主意，“要不明年宣王随陛下东征后，乘此机会废长立贤？”
李贤的意思很明确，明年大军东征，宣王定会立下功劳。
趁着些功劳还热乎着，将太子以往过错、丑事、脏事全都搬出来，以此来达到目的。
只是埋头苦思一阵，宣德皇帝也只能点头同意。
“朕看行，太子可知道你倒向祁钰？”
李贤继续摇头，“不知，就算英国公与成国公也不知此事。”
“如此甚好，你继续在祁镇身边吧。东宫凡有风吹草动，宣王府要第一时间知晓，朕也要第一时间知晓。”
宣德皇帝这是同意李贤在东宫‘卧底’，君臣二人又商议片刻后，这才散去。
独自坐在御书房内，宣德皇帝转头看向几年前朱祁钰奉送的那张硕大地图。
右手指向一块远离大明的大陆叹息道。
“如此上好之地，朕却不能窥其境，实乃为朕之憾事~”
今年二月初的时候，御医给他瞧过。
身体确实出了问题，在不动怒、不疲惫、不受伤和不增加新毛病情况下，还可活三五载。
想到因自己一言，大明先失交趾，自郑和死后，又无人展开海航。
每每想到这些，宣德皇帝便觉得自己错的地方很多...
现在，他快要死了。
不想给儿子留下烂摊子的他，当下必须要做三件事。
一，废太子立宣王。
二，宣王不是一直说海外遍地都是黄金吗？所谓远东有数之不尽参天大树。既然想出去看看，那就需要船。
要造船，就需要树木。
这就是宣德皇帝明年打远东目的。
其三，解决蒙古诸部。所谓解决，宣德皇帝知道草原蛮子不可能单单屈服在武力下，要恩威兼施。
说成现在俗话，就是要以杀为主，以同化为辅。
只要这三件事办成，朱祁钰登基后便可一心一意地发展远航。
“兔崽子，爹给你把这些事儿都给办咯~省的你每天跟泼猴似的上蹿下跳。”
想到自己能给儿子留下一笔不菲‘遗产’，朱瞻基终于笑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笑。
......
几日之后，眼看大婚日期越来越近。
宣王府也越来越忙，特别是现在还少了高谷、余士悦等人。
宣王府不仅要防止东宫使坏，还要想办法凑够银子。
当下，整个宣王党只凑够一百来万两，还差一个这么多。
张辅最近愁得连觉都没睡好，倒是于谦每日精神焕发。
“喂~老芋头。宣王爷好歹也是你学生吧？就不打算去宣王府看看，或者给咱俩学生出出主意？”
于谦一手拿着大白馒头，回头瞧了眼张辅，像看傻子一样地盯着张辅半天。
“没瞧见宣王最近精神抖擞吗？新郎官都不急，我着个什么急？”
虽然于谦说的是事实，但张辅却知道自己学生是个什么样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宣王从小心眼子多，心眼子多了，也就没心没肺...”
继续白眼看向张辅，于谦也停止咬馒头。
“你也知道咱俩学生心眼子多啊？心眼多的人有的是办法，用不着咱们瞎操心。”
愤愤地在于谦后背一拍，张辅骂于谦一句。
“依老张我看啊，宣王没心没肺还不是跟你学的。有什么样师傅，就有什么样学生。”
于谦呢~也不跟他急眼，只是笑呵呵地反驳一句。
“宣王不也是你老张学生？照你刚才的话，老张也是一个没心没肺人咯？”
对此，张辅只能摆副臭脸色。
于谦见状，只好上前安抚一阵。
“别急啊，宣王大婚不是还有些日子吗？杭州那边不是还没动静吗？高谷不也没回京吗？”
虽然于谦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但张辅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是说，高谷去江南是去筹集银子的？江南各地会鼎力支持宣王大婚？”
同样，张辅也是问出两个问题，但这些基本算是回答了。
于谦微微点头。
“老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呆傻？你以为高谷去江南真是防李贤搞破坏啊？胡濙与我深交多年。离京之时，我曾与他畅谈一宿。”
“目的嘛~老张，你要不猜猜？”
“老张我老啦~脑瓜子自然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张辅的狡辩还没说完，就见于谦一脸嫌弃地看向他。
“啧~啧~，老张啊~现在知道咱学生的不要脸跟没心没肺是和谁学的了吧？明明心里清楚，还在这儿套我话儿。”
“老张啊~你变坏啦~想咱俩刚去教宣王那会...”
说着，于谦便回忆当年二人一起教导宣王朱祁钰的日子，回忆到一半，张辅就觉着有些不对。
“不对，不对~老芋头，你忒坏了点。是不是你让胡濙在杭州帮忙看着点儿？”
对此，于谦只是笑而不答心自闲。
大步迈出张辅家，张辅连忙追出去。
“李贤是不是也被说服啦？是被胡濙说服的，还是你给说服的？”
于谦依旧笑而不答，转而问道。
“老张~你是不是最近耳朵出了问题，都听哪家茶馆说书先生瞎传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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