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坤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个心腹马仔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后腰，眼神凶狠地盯住陈豪和阿力。阿力虽然依旧沉默地站在陈豪身后，但全身肌肉已经悄然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袖中的飞刀随时可以弹出。
靓坤脸上的神经质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的审视。他死死盯着陈豪，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阿豪，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靓坤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威胁，“我跟黑骨仁？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陈豪面对这无形的压力，神色不变，甚至微微向后靠了靠，摆出一个更放松的姿态，但眼神却锐利如刀：“坤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东星和和兴盛联手在城寨清场，针对的是谁？是我陈豪这几个残兵败将，还是……碍了某些人眼的其他势力？蛇眼明被他们抓去，差点冻死，他们想逼他指认，是你指使我去动蒋先生的。这么巧，你这边就跟黑骨仁‘通过气’了？”
他每说一句，靓坤的脸色就阴沉一分。这些信息半真半假，夹杂着推测和蛇眼明提供的线索，像一根根针，精准地刺向靓坤最心虚的地方。
“你这是在怀疑我？”靓坤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声色俱厉，“陈豪！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靓坤的头马！你现在是在跟你的大佬说话！”
“我还记得我是你的头马！”陈豪也提高了音量，毫不退让地与之对视，“所以我才来问你，坤哥！而不是直接去找蒋先生‘澄清’！我在外面替你卖命，差点回不来！我的兄弟在城寨里被东星和和兴盛往死里整！你呢？你作为大佬，除了撇清关系，还做了什么？”
他这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悲愤和质问，让办公室里那几个马仔都微微动容。江湖混的，最重义气，大佬不护着小弟，确实容易让人心寒。
靓坤被噎了一下，脸色变幻不定。他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灭火器，神经质地按了几下，喷出一些白色粉末。
“阿豪，你这是在逼我？”他语气放缓，但眼神依旧冰冷。
“我不敢逼坤哥。”陈豪语气也缓和下来，但话里的意思却更强硬，“我只是想求一条活路。我和我的兄弟不能白死。东星和和兴盛摆明了要借题发挥，如果洪兴不管，如果我们这些做小的顶不住，把事情闹得更大，捅到蒋先生那里，或者让o记抓到把柄，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他这是在暗示，如果靓坤再不作为，他不惜把事情闹大，鱼死网破。
靓坤盯着陈豪，似乎在权衡利弊。他需要陈豪这把刀，但又忌惮这把刀太过锋利，反过来伤到自己。现在这把刀不仅没断，还带着满身血腥气回来了，并且似乎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
沉默了近一分钟，靓坤突然又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有些勉强：“哈哈，好！阿豪，有胆色！不愧是我看好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陈豪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你是我的人，我怎么会不管？东星和和兴盛那边，我会去交涉。至于蒋先生那里……我自然会帮你周旋。”
陈豪心中冷笑，知道这不过是靓坤的缓兵之计。但他面上不动声色：“那就多谢坤哥了。不过，交涉需要时间，我和我的兄弟现在缺衣少食，还带着伤，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靓坤眼神闪烁了一下，明白了陈豪的意思。他走回办公桌，拉开抽屉，取出几沓钞票，扔在桌上：“这些钱，你先拿着，带兄弟们看伤，避避风头。其他的，等我消息。”
陈豪看了一眼那叠钱，估计有三四万港币，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是雪中送炭，但也仅仅是杯水车薪。他没有立刻去拿，而是看向靓坤：“坤哥，钱我收了。但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需要我亲自上门来‘求’。”
这话里的警告意味，靓坤听懂了。他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当然，当然。”
陈豪不再多言，拿起桌上的钱，对阿力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靓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无比阴沉。他猛地将手中的灭火器砸在地上！
“操！敢威胁我？！”他低吼道，眼中杀机毕露。
旁边一个心腹小心翼翼地问：“坤哥，要不要……”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靓坤烦躁地摆摆手：“现在动他，不是告诉所有人我心虚吗？而且……这小子比我想的难缠。他和那个阿力，都是不要命的角色。”他沉吟片刻，冷笑道，“先让他和东星、和兴盛去狗咬狗！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出去收拾残局！”
另一边，陈豪和阿力走出电影公司，融入旺角喧嚣的人流。
“他信了吗？”阿力低声问。
“信？他那种老狐狸，谁都不信。”陈豪冷笑，“不过，至少让他知道，我们不是任他拿捏的软柿子。这笔钱，能让我们缓口气。”
他掂量着手里的钞票，眼神锐利：“接下来，就看东星那边，黄Sir放出去的消息，能起到多大作用了。”
两人没有停留，迅速消失在街角，返回城寨。与靓坤的这次正面交锋，虽然拿到了急需的资金，但也彻底将双方潜在的矛盾摆上了台面。暂时的妥协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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