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李家前来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抵达了柳府门前。
一身大红喜服的李玄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只是脸色瞧着有些恹恹的,不似寻常新郎官的意气风发。
按照礼数,一番喧闹后,新娘子被搀扶出来,当柳娇被搀扶着行来,一阵呛人的胭脂水粉香气便先一步扑面而来。
李玄离得最近,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
那香气混杂着多种花香与脂粉气,过于甜腻厚重,仿佛是为了掩盖什么似的,拼命往人鼻腔里钻,他下意识地稍稍偏了偏头,喉间那本就存在的灼热感似乎更明显了些。
旁边前来迎亲的李家女眷和喜婆们,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也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新娘子未免也香得太过头了些。
与柳府仅一街之隔的一处清雅茶楼二楼雅间,窗户半开,正对着柳府的方向。
柳晴晚与萧衡临窗而坐,楼下大堂请来的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着一出才子佳人大团圆的戏码,醒木拍得啪啪响,引来满堂喝彩。
“新人跨火盆,红红火火。”隐约的吆喝声混合着说书人的锣鼓点传来。透过窗户,能远远望见柳府门口人影攒动。
“你那丫鬟,好像格外关注柳府啊。”
柳晴晚点了点头,她从未跟萧衡说过玄鸦是自己的人,但此刻听他点破,心中并无多少意外。以他的手段和眼线,知道这些,实在不算稀奇。
柳晴晚点了点头,“有些渊源罢了。”
楼下说书人一派惊堂木,“夫妻对拜,礼成——”
戏文结束的刹那,柳晴晚端茶的手微微一顿。
柳府方向墨黑色的死气冲天而起,再无生机。
成了。
李府这边,喧嚣的婚礼仪式总算是磕磕绊绊地走完了过场,他强撑着精神,依照礼数将柳娇送入了的洞房。
刚踏出新房门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名小厮便神色慌张地小跑过来,凑到他耳边急声低语了几句。
李玄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眉头紧锁,而此时,在前院女眷聚集的宴席处,气氛却与这满堂红绸不甚相符。
以玉瑶公主为首的一众贵妇、贵女们,正围坐在一起,看似闲话,话里话外却都围绕着今日受尽了委屈的新娘子柳娇。
“娇娇妹妹我是知道的,最是单纯良善不过。今日之事,分明是有人存心刁难,想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堪。”
她身边一位侍郎家的千金立刻附和,“公主殿下说得是!那柳大小姐也太过分了!自家妹妹的大喜日子,不说帮衬着些,反倒跑来闹这么一出,抢嫁妆?真是闻所未闻!不就是仗着……”
她话说到一半,小心地觑了一眼四周,没敢直接点出摄政王,但意思不言而喻。
玉瑶公主听着众人的附和,满意地微微颔首,下了定论:“好了,今日是娇娇的好日子,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暂且不提。等过了今日,本宫自有道理。”
李家几人在书房围着讨论,婚礼这才刚办好,那边柳家祖母便殁了。
李家主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虽说此事有摄政王的旨意,可他李家也不是没辙将成婚这事拖个一年半载的。
可柳常元念及女儿腹中一事,不得不尽早将人嫁进门,还说什么给老夫人冲喜。
老夫人近期的病情也确实看似有了起色,这才让他李家咬牙认下了这仓促的婚事,甚至默许了许多不合规矩之处。
可如今这算什么?冲喜?这简直是催命!
李玄后撤几步,声音发抖,大喜之日出现这等骇人之事实在不吉利,他一把推开上前搀扶的下人,冲出房间。
“父亲、母亲,这婚......”
李母也慌了神,下意识地攥紧了帕子,“怎么会这样?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吗?这让我们玄儿以后……”
她心疼地看向失魂落魄的儿子,又气又急,忽然,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尖声道:
“是了!一定是她!柳晴晚!定是那个丧门星克的!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日回来闹一场,搅得家宅不宁,冲撞了喜气,这才害死了柳老夫人!她自己克父克母不够,如今还要来克我们李家吗?!”
茶馆二楼,柳晴晚饮尽最后一口清茶。
楼下破镜重圆再娶娇娘的戏码还在咿咿呀呀唱着,锣鼓声未曾停歇。
萧衡执壶,为她重新斟满茶汤,热气氤氲而起。“柳娘子真是神机妙算。”
“还得多谢摄政王殿下成全。若非殿下亲临坐镇,单凭我一人,这场戏也唱不了这般圆满。”
萧衡闻言,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玩味。他并未接话,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柳府的方向,那里此刻想必已是人仰马翻。
“接下来,柳娘子有何打算?”
“戏,总要一出一出地唱。这第一出冲喜既然已经落幕,接下来自然是该唱丧礼了。”
楼下,说书先生正念道,“苦尽甘来,再续前缘”,唢呐吹得喧天响。
说罢,柳晴晚从衣袖中拿出那面玄铁令牌,置于桌上,推向萧衡,“物归原主。多谢王爷。”
先前摄政王在柳府替她解围寻了个“幕僚”做借口,一是帮她隐瞒她会一些异术之事,二来幕僚的身份确实方便许多,从今往后,京中若还有人想动她,都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得不得罪起摄政王府这尊煞神。
萧衡的目光掠过令牌,却没有立即收回,“这令牌,你留着也无妨。“他语气平淡,“既是幕僚,总要有件信物。“
“若王爷不嫌弃,可否收下晴晚这个幕僚。”
在这京城,独善其身不过是奢望。既然注定要入局,不如选个最有利的位置。王爷需要她治病,而柳晴晚需要权势作为靠山。
“会武功吗?”
柳晴晚摇摇头。
“本王的幕僚,总不能让人欺负了去。默青身手尚可,护你周全应当无虞。往后在京中行走,若有不便,亦可让他代为通传。”
这不仅是给她一个护卫,更是向所有人昭示,她柳晴晚,是他萧衡明确要庇护的人。默青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行走的护身符。
柳晴晚看了一眼默青,并未推辞。她深知在京中立足,光有智谋和靠山的名头还不够,必要的武力保障不可或缺。
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够用。
萧衡沉思他再怎么也大她个十岁八岁的,按理来讲跟她娘是一个辈分。
晴晚甚至可以跟着九儿喊他一声叔。
“晴晚,你娘对我有再造之恩,你对我不必如此客气。”
“这些虚词,听着生分。”
“按辈分来讲,你该唤我声萧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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