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这潭水，比你想象的要深。柳常元凭借救驾之功这块免死金牌，柳世权靠着经营多年的清誉假面，再加上与林家的联姻。牵一发，确实能动全身。”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但你可知，本王为何独独选中你，容你借势，甚至允你踏入这王府？”
柳晴晚心念电转，迎上他的目光，“王爷需要我这颗棋子，去撬动柳家，或是引出柳家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可惜，我这颗棋子，在柳家……人微言轻，连我父亲都嫌碍眼呢。”
“棋子？柳家？”萧衡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说法，低笑出声。
“本王若真想动他们，雷霆手段也好，温水慢煮也罢，方法多的是。何须迂回到，要靠一个小丫头去冲锋陷阵？”
他语气轻蔑，“柳家的爵位和财富？那不过是顺手可得的战利品。你若想要，拿去便是。”
萧衡指尖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欣赏。这般胆识，倒比他预想的还要有意思。
“柳晴晚，你弄错了一件事。”
“不是你助本王铲平柳家，而是本王允许你，借本王之势，去报你的私仇，去夺你想要的东西。”
“你的价值，不在于你能帮本王做到什么，而在于你本身对本王有何用处。”
萧衡派人去查过，柳晴晚被放逐儋州后，一直在道观修行，这身从道观里带出来的本事，比太医院那些庸才强过百倍，而且说不定能助他完成自己的计划。
“王爷倒是和我想象中有点不大一样。”
“哦？”萧衡眉梢微动，“在柳娘子眼中，本王该是何等模样？”
柳晴晚眉眼似弯月，萧衡的名声可谓是臭，杀人如麻，冷血无情，骄奢淫逸，权欲熏心，坊间传闻里还有他更不堪入耳的样子。
“王爷说笑了。晴晚虽身处乡野，亦知王爷执掌乾坤，手段雷霆。更是英俊帅气，令人见之忘俗。”
萧衡冷哼一声，真是个轻浮的女人，“本王可不吃你这套。”
真不知道她这些年究竟都学了什么，调戏男人倒是学得一手出神入化。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的发间，倏地定格在那支素雅的梅花银簪上。
那熟悉的纹样，让他叩击桌面的指尖微微一顿。“你发间这梅花簪子，从何处得来？”
柳晴晚微微一怔，抬手轻触簪身：“此乃家母遗物。”
“遗物……”萧衡低声重复，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当年先帝下旨命他殉葬，若不是一位妇人扮作役工混入皇陵，此刻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早已是皇陵深处的一抔黄土。
此后那位妇人将他安置在京郊别院，亲自照料伤势，整整一年。
直到离去，那妇人也未告知自己的真实姓名，这些年来，他暗中寻遍京城，却始终找不到恩人下落。没想到......她竟是柳府的主母林氏，更没想到会在此刻，在她女儿发间重见故物。
柳晴晚疑惑，问道：“王爷认识家母？”
萧衡点头，“你母亲于我有再造之恩。”
那年先帝驾崩，遗诏中白纸黑字写着——凡无所出的妃嫔皆入皇陵陪葬。
而那道遗诏上，竟还添了一个格外刺目的名字：萧衡。
皇陵深处，阴冷刺骨。那些同样被选作殉葬的妃嫔，看见萧衡身为皇子竟然落得和她们一样的下场，忍不住开口嘲讽。
“瞧啊，皇后娘娘嫡出的皇子，金尊玉贵，如今不也跟我们一样，要化作这地宫里的枯骨？”
“陛下到底还是厌弃了他，连同他那个不要脸的生母。”
话音未落，衡袖中暗器已出，说话那人喉间绽开一点猩红，瞪大眼睛倒了下去。
杀意渐退，求生本能占据上风。在这绝境之中，一个更加骇人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正当他屈膝俯身，指尖即将触碰到最近那具尸身时，地宫传来石门沉重的挪移声。
当年皇陵殉葬背后牵扯的朝堂暗流、皇室秘辛，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他既受了林氏恩情，便绝不能让这孤女再卷入那些腌臜纷争里。
“本王帮你，是还她的恩。至于为何你日后会知道的。”
萧衡话语刚落，柳晴晚看见萧衡周身萦绕的紫气。
那紫气缠绕在萧衡身上，仍如潜龙在渊，磅礴欲出，远比她在任何寺庙道观吸收的稀薄香火愿力要精纯强大百倍。
几乎是本能驱使，柳晴晚靠近他猛吸了一口。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随之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这可比香火好用多了。
他身体猛地一僵，萧衡就着这个姿势，手臂环过柳晴晚，将她更紧地禁锢在身前，“柳小姐，”他低下头，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近他的身，更遑论是做出如此难以言喻的举动。
“你可知，靠近本王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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