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眉头就没松开过：“翊王妃向来温婉，在京中也没听说与人结怨，怎会有人下这般狠手？”
她抬眼看向朱迅，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再说，若城这孩子，偏就那么巧，正好替王妃挡了那一刀？”
朱迅端起茶杯抿了口温茶，沉声道：“当时情形混乱，刺客是冲着王妃去的，若城就在旁边，他那性子，断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他放下茶杯，想起什么似的，“说起这事，倒让我想起颜夫人。”
“颜夫人？”朱夫人愣了愣。
“嗯。”朱迅点头，“年前她走得确实蹊跷。我记得她走前我还见过她，她精神看起来不错啊！没有什么不妥，怎的就突发恶疾？”
这话让朱夫人也起了心思：“是啊，当时我还带着雨薇去吊唁，颜卓只说她是突发恶疾。可颜夫人向来身子康健，府里伺候的人也周到，怎的就突发恶疾了？听传言，棺椁是空的，说因为颜夫人的病有传染性，直接就烧了。”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会不会……和这次的刺杀有关？”
朱迅眉头皱得更紧：“不好说。定远侯府这半年来变故太多，先是颜夫人离世，再是若城遇刺，颜卓今日在朝堂上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倒像是心里藏着天大的事。”
他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只是没有证据，这些都只能是猜测。翊王既已着手调查刺杀之事，或许能顺带着查出些什么。”
夜深了，朱府的书房里烛火摇曳。
朱迅独坐在书案前，面前摊开着一本账册，目光却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他猛地联想起今日下朝后梁奇对颜卓表面关心，实则话里有的场景，莫非……
“老爷，夜深了，该歇息了。”管家在门外轻声道。
朱迅回过神来，“你进来。”
管家推门而入，见朱迅面色凝重，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你去查一件事，”朱迅压低声音，“颜夫人去世前，可曾请过哪位大夫？”
管家会意地点点头，“小的明白，这就去查。”
接下来的三日颜卓在府中休息，朱迅却格外留意了梁奇的动作。
这几日梁奇在朝堂上意气风发，每日都像有开心事一样。
朱迅回到府中，管家已经候在书房。
“老爷，打听到了。”管家低声道，“颜夫人去世前三天，曾去过一个叫曰吧的店。那日，颜侯爷、三皇子、梁侍郎和任尚书也都在那里。”
朱迅的心猛地一沉。
“还有，”管家继续道，“就在颜夫人去世后不久，梁侍郎的小儿子梁栋原在青楼外被人捅死了。”
朱迅在书房里踱步，脑海中将这些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
颜夫人去曰吧的那日，颜卓、三皇子、梁奇、任重之都在场。
三日后，颜夫人突然“病死”。
紧接着，梁奇的小儿子梁栋原也意外身亡。
这一切太过巧合了。
次日清晨，朱迅特意提早来到朝房。
几位大臣正在闲聊，梁奇也在其中。
“梁侍郎近日气色不错啊。”朱迅状似无意地搭话。
梁奇笑道：“托朱尚书的福，一切安好。”
“听说令郎年前出了意外，真是可惜。”朱迅试探道。
梁奇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如常：“小儿不懂事，在外面惹是生非，也是自作自受。”
这时，颜卓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比前几日更加憔悴，眼下的乌青愈发明显。
梁奇见到他，立刻迎了上去。
“颜侯爷，身子可好些了？”梁奇关切地问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的人都听得见。
颜卓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了梁奇一眼，那眼神中的寒意让朱迅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梁奇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侯爷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我府上还有些珍藏的......”
“不必了。”颜卓打断他，声音沙哑，“梁侍郎的好意，颜某心领了。”
说完，颜卓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不再理会梁奇。
朱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下朝后，他特意绕道经过刑部衙门，正好遇见任重之从里面出来。
“任尚书。”朱迅上前打招呼。
任重之见到朱迅，显得有些意外：“朱尚书有何事？”
“方才见任尚书与梁侍郎交谈，可是在商议公事？”朱迅试探道。
任重之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不过偶遇寒暄几句罢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朱尚书，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说完，任重之匆匆离去，留下朱迅一人站在原地。
当晚，朱迅辗转难眠。
他想起任重之的警告，想起颜卓冰冷的眼神，想起梁奇掩饰不住的得意。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真相。
经过多方打听，他才知道了一些细节。
那日颜夫人独自去了曰吧，进了一个二楼的包间。
不久后颜卓，三皇子等人也到了那里。
然后三皇子他们偶然间便看到了颜夫人所在的包间内，两条白花花的身子纠缠在一起。
三日后，定远侯府便传出了夫人病逝的消息。
朱迅坐在书房里，感觉浑身发冷。
他现在明白了，那日在曰吧，颜卓、三皇子、梁奇和任重之都亲眼目睹了颜夫人与梁栋原的丑事。
这对颜卓来说是奇耻大辱，所以他不得不“处理”掉颜夫人。
而梁栋原的死，恐怕也是颜卓的报复。
但他不知道的是，陈氏是自尽，而非颜卓除掉的。
那转念一想，此次的刺杀应该与梁奇无关，因为刺杀的人是冲着颜翎玥去的。
若城真是无辜躺枪的，这么一来，朱迅便明白为何梁奇那么高兴了。
他是觉得颜若城生死未卜，若是死了更好，这样一来，颜卓也能尝尝痛失爱子的滋味了。
可是他忘了，颜若城已选择入赘。
若是颜若城受了伤害，一命呜呼了，就算他和雨薇还未成亲，那他们朱府也会落下一个女子克夫的罪名。
这样以后他们家雨薇，便会成为京中的笑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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