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道友，你的外卖到了！
握着那三块温润的下品灵石回到青木镇，我心中的感觉依旧复杂难言。羞耻感如同跗骨之蛆，但掌心那实实在在的触感，又带来一丝微弱的、却不容忽视的暖意和力量。
“怎么样，宿主大人？赚灵石的感觉，是不是比空坐着发愁爽多了？”林疯狂那得意洋洋的声音适时地在我脑海里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这才哪到哪？咱们的‘闪电快递’事业刚刚起步！目标是星辰大海……呃，是称霸青木镇快递业！”
我懒得理他的胡言乱语，只是默默地将灵石收好。虽然方式令人无语，但他说的确是事实。想要活下去，想要变强，灵石是必不可少的资源。
也许是那李道友回去后和人提了一句，也许是“亮黄色铁皮盒子”和“九节鞭捆货”的组合实在太过令人印象深刻。接下来的几天，竟然真的陆续又有人在小镇委托板那里，指名道姓地找我们……送东西。
大多是些并不紧急，但却需要跑腿的小件物品运送。一炉炼丹急需的辅药、一封需要送到邻镇的家书、甚至是一盒某位小姐指定要吃的城南点心……
起初，我是极度抗拒的。每一次靠近委托板，感受着周围那些混杂着好奇、鄙夷、看热闹的目光，我都觉得面纱下的脸颊在燃烧。每一次拿起任务条，都感觉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某种羞耻的表演。
而林疯狂，则彻底沉浸在了“再就业”的兴奋之中。
“接！必须接！蚊子腿也是肉啊宿主大人！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咱们的机甲……呃，修炼基金就靠它了！”
“妹子你看！这单送信去邻镇，顺路还能看看风景，多好！”
“哎哟？送点心？这业务范围拓展得可以啊！以后咱们还能开展代购、跑腿、同城急送……前途无量！”
在他的连环噪音轰炸和“灵石诱惑”下，我几乎是半麻木地接下了一个又一个在我以前看来完全不入流的“任务”。
而这个过程，本身也充满了令人扶额的“仪式感”。
林疯狂不知何时，给自己起了个极其骚包的名号——“疯狂使者”。这还不够，他非得逼着我每次交接货物时，喊出他设计的口号。
“宿主大人！表情！注意表情！要带上职业化的微笑（虽然你戴着面纱）！语气要热情饱满！来，跟我念：‘道友，你的外卖到了！’或者‘闪电快递，服务三界！使命必达！’……选一个？要不轮流用？”
我：“………”
杀了我吧。
我真的做不到。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我就尴尬得能用脚趾在青木镇地上抠出一座合欢宗旧址。
最终，往往是林疯狂在我脑海里用他那聒噪的声音模拟喊出口号，而我则面无表情、动作僵硬地将货物递出去，然后迅速伸手接过报酬，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力求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结束一切。
但即便如此，“闪电快递”和那两句羞耻的口号，还是伴随着那抹扎眼的亮黄色，迅速在青木镇及其周边小范围区域传播开来。
人们看我们的眼神，从最初纯粹的惊奇和鄙夷，渐渐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有人依旧嗤之以鼻，认为我们是不务正业、哗众取宠的小丑。尤其是某些拥有仙鹤、灵驹等传统坐骑的修士，每每看到我们，那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能凝成实质。
但也有人，尤其是那些真正享受过我们“服务”的客户，开始觉得……方便。
是真的方便。
无论刮风下雨（虽然林疯狂现在没有雨棚，但他说只要电量（我的灵力）足，速度够快，雨点就追不上我们），无论白天黑夜，只要在委托板上留下任务，给出足够的灵石，那辆亮黄色的古怪坐骑总能以惊人的速度将物品送达，而且几乎从无错漏。
于是，渐渐地，小镇上开始出现这样的对话：
“王道友，你上次托我找的那株三十年份的紫云苓，我找到了，可我这两天修炼到了关键处，实在走不开……” “无妨，去委托板那儿，找那个‘闪电黄’，对，就是那个骑怪车的姑娘，给她灵石，半天就能给你送过去！” “啊？靠谱吗？” “靠谱！速度贼快！就是那姑娘好像不爱说话，她那坐骑倒是挺……活泼的。”
“闪电快递？哦！知道知道！就那个‘道友你的外卖到了’嘛！哈哈，是挺逗的，但东西送的是真快！上次我娘子想吃城南李记的桂花糕，我又抽不开身，就是让她们送来的，送到我娘子手里还是热乎的！”
“外卖？何谓外卖？”自然也经常有不明所以的人好奇发问。
每当这时，如果我在场并且被迫需要解释，我只会绷着脸吐出两个字：“送货。” 而林疯狂则会在我的脑海里瞬间接管“客服”工作，用一套极其熟练的话术开始忽悠（介绍）：
“这位道友问得好！‘外卖’，乃是我家宿主独创之词，意为‘门外送达的快捷物资服务’！旨在为诸位修炼繁忙、闭关冲击瓶颈、或无暇他顾的道友，提供极致便捷的配送体验！无论灵丹妙药、天材地宝、书信秘笺、乃至佳肴美食……只要您需要，只要地址对，在本镇及周边地区，我们竭诚为您提供‘一日达’服务！口号就是：闪电快递，服务三界！您值得拥有！”
我：“…………”
我已经从最初的羞愤欲死，逐渐变得有些麻木了。甚至隐隐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豁达感——反正脸已经丢尽了，灵石到手就行。
我们的配合，也在这种诡异的“一个冷脸送货，一个哔哔接单”的模式下，变得莫名熟练起来。
我负责辨认任务、交接货物、收取灵石，同时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身为修士（前天才）的冰冷姿态。
他负责在我脑海里哔哔赖赖、分析任务性价比、规划最优路线、以及用那张破嘴进行“品牌宣传”和“客户沟通”。
而祖师爷传下的那根九节鞭，也彻底沦为了“万能捆货带”。从丹药盒到书信卷轴，从点心食盒到小型矿物，它都能稳稳地固定在林疯狂那光秃秃的后架上。它似乎也认命了，嗡鸣声越来越少，只是偶尔在我用手触碰时，会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无可恋的冰凉触感。
日子就在这送快递、赚灵石、被围观、以及和林疯狂无休止的斗嘴（主要是他斗，我单方面被吵）中一天天过去。
我体内的灵力在“硌屁股修炼法”和林疯狂偶尔省下来的灵力反馈（他说这是“系统返利”）下，缓慢却稳定地增长着，逐渐向着练体期圆满迈进。赚来的灵石，大部分都被我换成了最基础的聚气丹和疗伤药材，小部分则小心翼翼地存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青木镇似乎暂时成了一处避风港。黑煞门的阴影仿佛远去， daily routine 被各种奇葩的送货任务填满，虽然喧闹又羞耻，却奇异地让我暂时从灭门的血海深仇和沉重压力中获得了片刻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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