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在院子里撞来撞去,碎成一片嘈杂的响,惊得墙角的蛐蛐突然不叫了。
敲击声停了。过了几秒,西厢房突然传来一声,像是门被推开了条缝,不是我所在的这间,是隔壁那间锁着的西厢房。
我咬咬牙,举着手机冲过去。隔壁西厢房的门果然开了道缝,里面黑得像泼了墨,连手机光都照不进去,只能看见些模糊的轮廓,像是堆着什么高大的东西。
突然,光柱落在墙角,我的呼吸猛地顿住——那里摆着架纺车,木头架子已经发黑,上面还缠着半截红线,线头像活的一样微微颤动,随着我的呼吸轻轻晃动。
别装神弄鬼的!我踹开门,门板撞在墙上的声音震得耳朵疼,光柱扫过整个房间,除了积灰的旧家具,什么都没有。
墙角的蛛网完整无损,上面粘着些小飞虫的尸体,地上的灰尘厚得能盖住脚印,不像是有人来过。纺车孤零零地立在墙角,红线垂在地上,末端沾着点黑泥。
可就在我转身要走时,眼角余光瞥见纺车动了一下。不是风刮的晃动,是纺车的轮子微微转了半圈,带着红线一起动。我猛地回头,只见那半截红线正在慢慢往下垂,线尾拖在地上,像是有人在下面拽,拖着线往墙角的阴影里走。
顺着红线往下看,纺车底座的阴影里,有个小小的脚印,沾着湿泥,五个脚趾的痕迹清清楚楚,脚趾缝里还夹着些暗红的土,像是刚从什么潮湿的地方踩过来的。
头皮瞬间炸了,我转身就往外跑,撞到门框时,额角磕在木头的尖角上,疼得眼冒金星。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细细的笑声,像个小女孩,又尖又细,不是从耳朵里钻进来的,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顺着血液往心脏里钻。
跑到正屋,我反手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肋骨。桌上的香炉不知何时倒了,香灰撒了一地,在地上积成个扭曲的字,边缘还在微微颤动,像是刚被人用手指划过,香灰里混着些黑色的颗粒,像是头发丝。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得刺眼,在昏暗的屋里像个小太阳。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三个字:别跑。字体是默认的宋体,可每个字的最后一笔都带着个小小的弯钩,像爷爷日记里的笔迹。
我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这破地方连电话都打不出去,怎么会收到短信?信号格明明是空的,显示着无服务。再看发件人,号码竟然是爷爷的手机号,那个号码我记得清清楚楚,下葬那天,我亲手把手机放进棺材里,垫在他的枕头底下。
指尖在屏幕上乱颤,我想把短信删掉,却不小心点开了通话记录。最近的一条通话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十七分,拨打的号码赫然是我的手机号,通话时长三分二十七秒。
可我昨天根本没接到过电话,手机也一直显示无服务,通话记录里没有任何发送消息的记录,只有这一条孤零零的收到消息记录,像个嘲讽的眼睛。
这时,门外传来抓挠声,沙沙沙,像是指甲在刮木门。那声音从门底的缝隙钻进来,顺着地板爬向我的脚边,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听得人骨头缝里发寒。
我死死抵住门,门板上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要被从外面掰开。突然,门外有人说话,是个女人的声音,幽幽的,像是贴着门板在说,气息透过门缝渗进来,带着股潮湿的腥气:陈默,陪我玩啊。
你是谁?我嗓子发紧,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贴在皮肤上凉得像冰块。
我是阿秀啊,女人轻笑起来,那笑声像是从生锈的铁器里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的尖啸,你爷爷答应过我的,让你回来陪我。他说等他走了,就换你守着我,守着这宅子。
日记里的阿秀!我突然想起什么,冲到东厢房。东厢房比别处更暗,窗户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透不进一点光。墙角堆着些破旧的农具,锄头和镰刀上锈迹斑斑,刀刃上沾着些暗红色的斑点,像是没擦干净的血。
蛛网结得像帘子,从房梁垂到地面,网眼里缠着些灰白色的毛发,长短不一。我踹开墙角的木柜,柜子里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霉味,像是烂掉的木头。底下果然有块青石板,比周围的地面低了半寸,边缘的缝隙里渗着黑水印,闻着有股铁锈味,不是铁器的锈,是血腥味。
抓挠声越来越急,门板都在晃,木头上已经裂开了好几道细纹,缝隙里透进外面的月光,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像一条条蛇。我顾不上害怕,抄起墙角的撬棍,那撬棍锈得厉害,握把处缠着的布条已经烂成了丝,摸上去黏糊糊的。
使劲撬动青石时,石头下面传来闷闷的哭声,细细的,像猫叫,又像婴儿的啼哭声,不是从耳朵里听到的,是从骨头里感觉到的震颤,听得人心里发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脏上挠。
一声,青石被撬开半尺宽的缝,一股腥臭味猛地涌出来,像是腐肉泡在了臭水里,还混着些甜腻的味道,像是烂水果的发酵味。
手机光照下去,井壁上贴着密密麻麻的黄符,符纸大多已经发黑,边角卷得像枯叶,有些符纸中间破了个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戳穿的。最下面的水里,漂着个红布包,被水泡得发胀,鼓鼓囊囊的像个小婴儿,红布的颜色深得发黑,像是被血浸透了。
我用撬棍勾出红布包,布料湿漉漉的,攥在手里沉得吓人,像是里面灌满了沙子。解开时手指在抖,红布里裹着的竟是截白骨,指骨大小,上面还缠着几根黑头发,头发根根分明,毛囊处带着点灰白色的皮屑,像是刚从头皮上扯下来的。
白骨的断口处很平整,像是被人用锯子锯下来的,骨头上还沾着些暗红色的粉末,像是干涸的血。
就在这时,西厢房的纺车突然转了起来,的响,不是木头转动的声音,是带着丝线振动的尖啸,红线越抽越长,像条蛇顺着门缝爬到了正屋,离我的脚只有半尺远,线头上的黑泥滴落在地上,晕开一个个小小的黑点。
喜欢一夜鬼故事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一夜鬼故事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