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政委回神,笑着点点头:“你们年轻人感情不错。沈团长刚调来江北就受伤,看到他身边有人在照顾,我们都放心了。”
沈砚坻抿着唇没说话,只微不可察地看了杭景枝一眼。
慰问的话说完,众人也不便久留,陆续告辞。
杨既白是最后一个走的,走之前看到病床上的人挑眉一笑,“.……沈砚坻?你小子真能折腾?”
沈砚坻靠着枕头,“部队里忙,你没必要来这一趟。”
杨既白摇头,大不认可,“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怎么能不来?”
又盯着他脸色打量一番,“伤得不轻,怎么命都不要了?我可不想好不容易重逢的好战友,因为重伤在医院躺个几个月了,你这段日子好好养伤,回来我们好好切磋一番。”
沈砚坻点了点头。
杨既白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杭景枝,“杭同志,我们沈团长就拜托你了。”
杭景枝点了点头。
病房重新安静下来。
杭景枝走近,把炖盅放在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上,不经意地看向他,踌躇着将话问出口,“你……调来江北了?”
沈砚坻仍靠在床头,目光避开她的脸,只轻嗯了一声,不甚在意。
“.......是因为我?”杭景枝顿了顿,又问,语气低缓却又直接。
沈砚坻眉头动了动,面上面无表情,语气带着冰冷和距离,“不是。”
杭景枝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坐下,打开炖盅,将那碗滤了渣的稀米汤轻轻搅拌,热气氤氲在她睫毛上,让她眼睛看起来更湿润了一些。
“沈团长,你现在只能吃流食,这是稀米汤,你试试。”她将碗递过去。
沈砚坻试图自己动手,但手刚一撑床沿,腹部一抽,额角冒出冷汗。
杭景枝见到他的动作,急忙伸手扶住他,“你别乱动,我帮你。”
沈砚坻垂眸看她,视线落在她微扬的下颌,白皙脖颈因为俯身而拉出漂亮的弧度。睫毛轻轻颤着,眼底带着关心。
她动作小心又尽量轻,一只手托着他后背,另一只手缓缓将靠枕垫高。她的指尖不小心擦过他侧腰的绷带边缘,沈砚坻轻轻皱了眉,却没作声。
盛着稀米汤的碗被搁在床边的小桌上。
沈砚坻侧头看了一眼。
瓷碗里,是一碗浅浅的米汤,颜色温润透亮,干净得几近透明,没有一颗米渣浮沉。
杭景枝端起瓷碗,一勺勺舀着,细心地吹凉,再送到他嘴边。
沈砚坻没接口,只淡淡开口,“你自己做的?”
杭景枝嗯了一声,语气淡淡:“医院的营养食堂早上太忙,人也多,米汤不一定煮的干净,我一早回了趟家,煮了这个带来的。”
沈砚坻盯着那碗稀米汤,又看了她一眼。
她的头发松松垮垮的挽着,有几缕碎发垂在耳畔,身上还带着一股从寒风里带进来的冷气。
沈砚坻目光静谧而沉冷,没有说话。
只是低头张口,接过那一勺。
米汤是温的,不烫,落喉很暖。
直至沈砚坻把一碗都吃完了。
杭景枝才起身收拾。
沈砚坻靠在病床上,目光不自觉地随着她移动。
看着她一整天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
帮他倒热水,拿药,记住医嘱,每次医生、护士进来,她都会先一步询问病情,认真听着,在小本子上记下每一条注意事项。
好几次,几个进来的小护士,都夸家属照顾得真细心。
沈砚坻没说话,他很清楚,杭景枝不过是因为他父母、因为裴纪才在这间病房里,她照顾他只是因为他是“长辈家的儿子”、裴纪的“朋友”。她受他父母照顾之义、受朋友之托。
门被推开一声轻响。
他看着杭景枝此时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水汽氤氲着她的脸颊,指尖微红,侧面在灯光下显得温软静谧。
他喉结动了动,他觉得自己不仅腹部受伤了,胸口也发闷得很。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整天里,她做的每一件琐碎小事,都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杭景枝在一旁拧好毛巾,将还冒着热汽的毛巾递给沈砚坻。
“擦擦脸吧。”她把毛巾递到他眼前。
沈砚坻看了她一眼,伸手去接,手背碰到毛巾边缘,还能感受到她刚拧好时残留的温度。
他沉默地接过,用热毛巾擦了一下脸,动作小心,不牵动腹部的伤。
杭景枝把毛巾接过去,洗干净,拧干,又递给他,“再擦个手”。
沈砚坻很配合。
杭景枝把水盆又端出去,等一系列都忙活完了,杭景枝抱着自己的外套,躺上那张硬邦邦的小陪护床。
沈砚坻转头,视线落在那张小床上。
她侧身蜷着睡,额前发丝散下来几缕,落在唇角。
陪护床太窄,她躺得很拘谨,肩膀压着手臂,姿势看着就不舒服。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带着疏离和生冷:“这里有护士,不需要你守夜。”
杭景枝转头看向他,“沈团长,你现在还在稳定恢复期,晚上要是口渴或者哪里不舒服、有突发情况怎么办?反正我已经待了几天了,不差这几天。”她语调平静,不紧不慢地说着,像在陈述一件合情合理的事。
沈砚坻喉头发紧。
他没再说话,只是别开眼。
灯已经关了,只有窗外月光淡淡洒进来。
沈砚坻闭了眼,忽略胸口一点点涌起来的钝痛。
她已经有对象了。
而且感情很好。
她明确地拒绝过他,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不会再有任何想法。
他会退回他该在的位置,他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她拒绝了他,那他就会接受。
他会去参加部队的联谊,会去相亲,挑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走完该走的人生。
最迟明年,他也该把婚事定下来。
他跟杭景枝之间,最多也就只是……以后不小心打个照面,点头寒暄。
就这样而已。
反正杭景枝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江妄,也会是别人。
反正永远都不可能是他。
从她是“裴霜霜”的时候,第一次拒绝他时,他就该清醒一点。
父亲说的很对,从他亲手退掉婚约开始,他和她的缘分就已经走到尽头了。
她的姻缘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一股疼痛从腹部伤口处蔓延开来,带着火,带着钝器碾过神经末梢的痛感,扩散到胸口,再一点点攀上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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