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腊月,宫中已开始筹备年节事宜,各处宫苑皆忙碌起来。这日午后,贤妃柳若湘带着两名宫女,踏入了德妃李氏所居的永和宫。殿内暖意融融,角落里摆放着几盆从林清玥玻璃暖房中移来的水仙,嫩黄的花蕊在绿叶间亭亭玉立,为这冬日增添了一抹难得的鲜妍。德妃正坐在窗边,手里做着针线,是为四皇子齐明远缝制的新年袄子。
“妹妹真是好兴致,这水仙养得极好,满室生香呢。”柳若湘笑着走近,目光在那几盆水仙上流转片刻,语气亲昵自然。
德妃闻声抬头,见是贤妃,忙放下手中活计,起身相迎:“贤妃姐姐来了,快请坐。”她吩咐宫人上茶,态度客气却并不热络。她性情温婉,不喜争斗,但也并非毫无知觉,深知贤妃此人惯会左右逢源,心思深沉。
二人落座,品着御赐的新茶,闲话了几句宫中琐事。柳若湘话锋一转,似是不经意地叹道:“如今这时节,还能见到如此鲜亮的花草,也唯有景仁宫皇贵妃那儿,以及妹妹你这儿了。皇贵妃娘娘,当真是手段通天,心思奇巧,这后宫之中,论风头之盛,无人能出其右啊。”
她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意味:“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贵妃如今圣眷正浓,又接连立下大功,自然是好的。可这后宫,终究是讲究雨露均沾、和睦为上的地方。姐姐我只是有些担心,这般独领风骚,长久下去,恐非后宫之福,也非皇贵妃自身之福啊。妹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她的话语看似关切,字里行间却充满了暗示与挑拨,将那“风头太盛”、“非后宫之福”的帽子,轻飘飘地悬在了林清玥头上。
德妃李氏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她抬起眼,看向柳若湘那张保养得宜、挂着温和笑意的脸,心中已是明了。她没有如柳若湘预料的那般附和或担忧,反而将茶盏轻轻放在身旁的小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端正了坐姿,神色一肃,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柳若湘,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不容置疑:“贤妃姐姐此言差矣。”
柳若湘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德妃继续道,语气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郑重:“皇贵妃妹妹于我,有两次救远儿性命的大恩。一次落水,一次高热,若非她拼死相救,妙手回春,远儿今日能否安好站在这里,尚未可知。此恩此德,我李氏没齿难忘。”
她顿了顿,眼中流露出真挚的情感:“云妹妹待我,更是以诚相待,从未因我得陛下些许眷顾而心生芥蒂,反处处照拂。她心思灵巧,献上的火墙、暖房,造福的是宫中上下,是天下百姓,此乃大德,何来‘非福’之说?”
她目光坦然地对上柳若湘略显闪烁的眼睛,最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李氏虽愚钝,不如姐姐们聪慧善谋,却也深知一个道理——做人,当知恩图报,明辨是非。背信弃义、过河拆桥的小人行径,我李氏,绝不会为!也请姐姐慎言,莫要妄加揣测,寒了有功之臣的心。”
一番话语,掷地有声,如同磐石,毫无转圜余地。
柳若湘完全没料到素来温和、甚至有些怯懦的德妃,竟会为了林清玥如此直白、强硬地反驳自己,脸上那惯有的温婉笑容终于维持不住,青一阵白一阵,好不尴尬。她讪讪地放下茶盏,强笑道:“妹妹言重了,姐姐……姐姐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无他意。既然妹妹心中自有论断,那便当姐姐多嘴了。”
她再也坐不住,随便寻了个由头,便起身告辞,带着宫女匆匆离去,背影颇有几分狼狈。
看着贤妃消失在宫门外的身影,德妃轻轻舒了一口气,重新拿起为儿子缝制的袄子,指尖抚过细密的针脚,眼神却愈发坚定。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她或许不够聪明,不够狠辣,但她懂得谁才是真正对她好、对远儿好的人。经此一事,她更加明确了自己的立场——永和宫,将永远是景仁宫最坚定、最可靠的盟友。而贤妃此番试探,非但未能离间,反而让这同盟关系,在无声中变得更加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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