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关于裂谷和林玄的风声,如同逐渐弥漫的雾气,终是不可避免地渗透进了这片正在努力成长的净土。裂谷入口处的警戒和盘查,肉眼可见地变得严格起来,铁柱带着人日夜轮守,不敢有丝毫懈怠。而进入裂谷的人流,也开始呈现出更加复杂的态势。
最多的一类,依旧是那些在魔灾中挣扎求生、走投无路的流亡者。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绝望,只有在看到裂谷内那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感受到那清新安宁的气息时,才会爆发出近乎癫狂的喜悦与泪水。
“到了!终于到了!传说中的净土是真的!”
“娘,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感谢林尊!感谢苏仙子!”
既有被魔灾所苦、心生向往前来投奔者;
这些人,是裂谷人口增长的基础,也是愿力汇聚的源泉。苏晚晴和青璇负责安置他们,甄别身份,分配劳作,让他们尽快融入这个新生的集体。他们的到来,带来了外界更多零碎的信息,也印证了裂谷之外形势的严峻,让林玄等人更加坚定了守护此地的决心。
然而,并非所有新来者都怀着纯粹的感激与投奔之心。
随着裂谷名声的传播,一些别有用心之辈,也开始混杂在流亡者的人流中,试图潜入进来。
这一日,铁柱在盘查一名自称来自千里外“黑水泽”的散修时,察觉到了异常。此人修为在筑基中期,言行看似与其他流亡者无异,诉说着家园被魔物攻破、亲友离散的惨状,眼神悲痛。但铁柱多年在底层摸爬滚打练就的直觉,却让他感到一丝不协调——此人的悲痛似乎流于表面,眼神深处过于冷静,甚至在打量周围环境时,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评估意味。
铁柱没有打草惊蛇,按照流程将其安置在划定的新区域,却暗中加强了对此人的监视。果然,入夜后,此人便借着夜色掩护,悄然离开住处,并非前往劳作区域或求助,而是试图靠近绿洲的核心地带,尤其是林玄通常静修和进行净化工作的区域。其身形灵动,显然修炼过某种隐匿身法。
“站住!”早已埋伏在暗处的铁柱带人现身,将其团团围住。
那散修脸色一变,强自镇定道:“铁柱头领?这是何意?在下只是初来乍到,夜间睡不着,随意走走熟悉环境。”
铁柱冷哼一声,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向对方手腕:“熟悉环境?我看你是想熟悉林尊的底细吧!”
那人见事情败露,眼中凶光一闪,身上灵力爆发,竟欲强行突围。但他显然低估了铁柱的实力和在主场作战的优势。不过数息之间,便被铁柱等人制服,封住了灵力。
经过青璇的连夜审讯(动用了一些从宗门学来的问心小术),此人终于吐露实情。他并非什么黑水泽散修,而是受附近一个名为“赤霄门”的中型宗门指派,前来探查裂谷虚实,重点是确认“林玄”的实力、手段以及那“净土”的形成原因。赤霄门在魔灾中也损失不小,对裂谷这块突然冒出来的肥肉,既好奇又觊觎。
也有各大势力派出的探子,试图查明净土真相;
这并非个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青璇和铁柱又陆续揪出了几名形迹可疑之人。有的来自与玄冰宫交好的势力,意图确认林玄是否真的重伤未愈或已伏诛;有的来自一些独立的修真世家,想评估与裂谷合作或……吞并的可能性;甚至还有一两个,是某些擅长炼器或炼丹的宗门派出的,目标直指裂谷内那些特性奇特的灵植,尤其是吸魔草和净心莲。
这些探子修为不高,大多在筑基期,显然是各方投石问路的棋子。他们的存在,让林玄和苏晚晴意识到,裂谷已经引起了外界何等广泛的关注。处理这些探子也成了难题,全部杀掉恐引来更大报复,驱逐出去又会泄露更多内部情报,最终只能暂时扣押,限制自由,由青璇负责“教化”和套取外界信息。
除了这些人类势力的窥探,另一种更加隐晦、却可能更加危险的“关注”,也悄然降临。
林玄在例行净化一片新扩张区域时,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那里的魔气似乎比其它区域更加“粘稠”和“活跃”,并非自然的浓郁,而是带着一种被引导、被控制的意味。当他催动世界树灵力进行净化时,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混乱的意志在魔气深处与他进行着无声的对抗,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迥异于寻常魔物的狡诈与……好奇?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当他加大净化力度后,那异样的意志便如同受惊的毒蛇般缩回了魔气深处,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负责巡逻的队伍也报告,最近外围的低阶魔物活动似乎变得更有“组织性”。它们不再像以往那样凭借本能漫无目的地游荡冲击,而是会出现小规模的、带有试探性质的佯攻,或者在某些特定区域徘徊不去,仿佛在观察、在寻找着什么。
甚至可能有魔物背后的存在,注意到了这个“钉子”。
林玄站在绿洲边缘,望向那无边无际的浓郁魔气,眉头微蹙。他能感觉到,那片死亡的黑暗之中,似乎有某种更加庞大的意识,注意到了裂谷这个不断散发着生机光芒的“异物”。它或许尚未亲自出手,但它的爪牙,已经开始变得更加躁动和具有目的性。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林玄轻轻叹了口气。
裂谷的宁静被彻底打破了。真心投奔者带来希望与劳力,各方探子带来警惕与算计,而魔物背后的窥视,则带来了最深沉的危机感。
这片新生的净土,仿佛黑暗森林中突然亮起的一簇篝火,既吸引了渴望温暖的迷途者,也引来了阴影中猎食者的目光。接下来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林玄回到洞穴,将苏晚晴、铁柱、青璇,甚至一直表现得事不关己的黄伯都请了过来。他将外界的关注、探子的存在以及魔物的异动,毫无保留地告知了众人。
“看来,我们想偏安一隅,是不可能了。”林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沉稳,“要么在觊觎和危机中壮大自己,要么……被吞噬。”
苏晚晴握紧了他的手,眼神坚定。铁柱捶了捶胸膛,表示誓死追随。青璇面色凝重,却也开始飞速思考应对之策。
连一直眯着眼打盹的黄伯,也微微睁开了浑浊的眼睛,瞥了林玄一眼,沙哑道:“该来的,总会来。是福是祸,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暗探与觊觎,已然降临。裂谷这艘刚刚启航的小船,即将迎接更加汹涌的风浪。巩固防线,提升实力,订立规矩……一系列迫在眉睫的事情,摆在了以林玄为首的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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