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锈伤之争
暮春的风还带着残冬的凛冽,卷着训练场的黄土,扑在人脸上又干又疼。新兵刘小宝攥着手里的长矛,指节因为用力泛白——这矛是去年跟秦军对仗时缴获的旧货,矛杆上的漆皮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粗糙的木纹,最要命的是矛尖,不仅刃口卷了边,还裹着层暗褐色的铁锈,像块被遗弃在泥里的废铁。
“都给我拿出点劲!刺不准怎么杀秦军!”队长王虎的马鞭在地上抽得“啪”响,唾沫星子随着吼声溅在黄土里,“刘小宝!你发什么呆!再晃悠,今天的饭就别吃了!”
刘小宝打了个激灵,赶紧集中精神。他是上个月刚入伍的新兵,来自边境的小山村,家里只有一个生病的老娘,他当兵就是为了挣军饷给娘抓药,要是因为训练不好被罚,娘这个月的药钱就没着落了。
他深吸一口气,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按照训练的动作,猛地将长矛往前刺——可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手里的长矛也跟着偏了方向,矛尖“唰”地一下,顺着他的小腿划了过去。
“嘶——!”
尖锐的刺痛让刘小宝瞬间蹲在地上,粗布裤腿很快被血浸湿,暗红色的血顺着裤脚往下滴,在黄土上积成一小洼。他颤抖着卷起裤腿,露出的伤口不到一寸长,却深可见肉,几缕暗褐色的铁锈渣嵌在红肿的肉里,像撒了把脏沙子,看着格外刺眼。
“多大点事,至于吗?”胡郎中背着药箱从伙房方向走来,他头发花白,下巴上的山羊胡沾着点饭粒,一看就是刚吃完午饭。他蹲下来,粗粗扫了眼伤口,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止血草,揉碎了就往伤口上按,“小口子,敷点草,明天就能结痂,别耽误训练,队长还在那儿看着呢。”
刘小宝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说什么——胡郎中是营里的老军医,行医三十年,士兵们都敬他三分,他说没事,大概率就是没事。可他看着伤口里的铁锈渣,总觉得心里发毛,好像有虫子在皮肤底下爬。
“别动!”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林越背着药箱快步走过来,帆布靴踩在黄土上,溅起细小的泥点。他刚从兽医营回来,手里还提着个陶罐,罐口用布塞着,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是前几天让老周帮忙制备的马血清。
“胡叔,这伤口不能只敷止血草。”林越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拨开胡郎中按在伤口上的草药,露出里面的铁锈渣,“这是铁锈伤,里面藏着破伤风杆菌,也就是咱们说的‘锁喉风’菌,专挑这种又深又脏的伤口钻。去年李老栓就是被锈钉子扎了个小口子,没当回事,结果第七天发作,咬肌僵硬,张着嘴却喘不上气,最后活活憋死,您忘了?”
“李老栓那是运气差!”胡郎中皱起眉,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药渣,语气带着不耐烦,“去年老张被锈刀划了个更深的口子,我就给敷了止血草,不也没事?你这是小题大做,拿新兵当试验品!”
“运气不能当饭吃!”林越的声音没拔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破伤风杆菌是厌氧菌,藏在铁锈里,伤口表面结痂后,里面就成了它的温床,潜伏期三到十四天,一旦发作,十个人里活不了一个。刘小宝这伤口看着小,可铁锈嵌得深,必须先清创,再注射马血清预防,不然等发作了,神仙都救不了。”
刘小宝听得浑身发冷,双手死死抓着裤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林郎中,我……我不会死吧?我娘还等着我寄药钱呢,我要是死了,她怎么办啊……”他才十七岁,还没见过多少世面,一想到李老栓临死前的惨状,就吓得浑身发抖。
“别怕,现在处理还来得及。”林越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温和却有力,“只要把铁锈挑干净,消好毒,再打上马血清,就能挡住病菌,你还能好好训练,给你娘寄药钱。”
周围的新兵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林郎中之前救过郑大山,他的话肯定靠谱!”
“锁喉风太吓人了,我表哥就是这么没的,还是听林郎中的吧!”
“胡郎中虽然经验多,可这次好像林郎中说得更有道理……”
胡郎中看着围过来的新兵,又看了看刘小宝吓得发白的脸,心里的火气消了点,却还是不服气:“马血清那玩意儿是马血做的,人能用吗?万一过敏了,不还是要出事?我行医三十年,从没听说过马血能防锁喉风!”
“这血清是我让老周从健康军马身上抽的,用煮沸的井水稀释过,还过滤了三次,去掉了杂质。”林越打开陶罐,里面的淡黄色液体泛着微光,没有一丝浑浊,“我前三天还在自己胳膊上试了半管,观察了两天,没肿没痒,也没其他反应,安全得很。”
他撸起自己的袖子,上臂外侧有个淡淡的针孔印,证明他确实试过药。胡郎中盯着那个针孔,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他行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有人为了验证药效,在自己身上试药的,林越这份认真,让他心里的怀疑松动了几分。
刘小宝看着林越胳膊上的针孔,又看了看自己伤口里的铁锈渣,咬了咬牙:“林郎中,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弄,我就怎么弄,只要能好,再疼我都忍!”
第二节 血清秘备
林越带着刘小宝、胡郎中往医疗帐走,刚拐过伙房的拐角,就看到兽医老周扛着个木架子迎面走来——架子上挂着几块刚鞣好的马皮,是准备给战马做鞍具的。老周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一看就是常年跟牲畜打交道的人,他看到林越手里的陶罐,眼睛一亮:“林郎中,你这是要给人用马血清?我早上刚把针管做好,正想给你送过去呢!”
他放下木架子,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用空心兽骨做的简易针管,针管长约三寸,内壁打磨得光滑如镜,没有一丝毛刺,针口是钝圆形的,不会轻易扎破血管。“我试了好几次,用这个抽血清刚好,不会漏,也不会伤着人。”
胡郎中凑过去看了看针管,又摸了摸,心里的怀疑又少了点——这针管做得精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要是马血清真没用,老周也不会费这么大劲做针管。
医疗帐里收拾得很整齐,草席铺得平平整整,药箱摆在石桌上,里面的草药分类放好,标签贴得清清楚楚。林越让刘小宝坐在草席上,把受伤的腿伸直,又从药箱里拿出个陶碗,倒了些煮沸冷却的艾草水——这是早上刚煮的,还带着淡淡的清香,专门用来清创消毒。
“小宝,等会儿挑铁锈会有点疼,你要是忍不住,就喊出来,别憋着。”林越从药箱底层拿出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几根细骨针——针身比头发粗不了多少,针尖磨得尖而不锐,专门用来挑伤口里的异物,“这些针都是用烈酒煮过的,消过毒,不会感染。”
刘小宝点点头,闭上眼睛,双手死死抓着草席的边缘,指节白得吓人。胡郎中站在旁边,原本想帮忙按住刘小宝的腿,却有点犹豫——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细致地处理小伤口,心里既好奇又有点紧张。
“胡叔,麻烦您按住小宝的腿,别让他动,不然挑铁锈的时候容易扎到好肉。”林越的声音打断了胡郎中的思绪。
胡郎中赶紧蹲下来,双手轻轻按住刘小宝的小腿,动作比平时轻了不少——他虽然还是不完全相信马血清,但看着林越认真的样子,也不想添乱。
林越用艾草水浸湿药棉,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瓷器。艾草水的清凉透过皮肤传进去,刘小宝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点,疼痛感也减轻了些。
“开始了。”林越拿起一根细骨针,在艾草水里泡了泡,对准伤口里的一块铁锈渣——那渣子嵌在肉里,只露出一点暗褐色的边,像颗小石子。他的手稳得像定住了,针尖轻轻刺入皮肤,小心翼翼地勾住铁锈渣,慢慢往外挑。
“嘶——!”刘小宝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腿本能地想缩,却被胡郎中按住。胡郎中看着林越手里慢慢挑出来的铁锈渣——渣子比米粒还小,却带着股腥气,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要是这渣子没挑出来,真的会像林越说的那样,引发锁喉风?
林越把挑出来的铁锈渣放在铺着白纸的石桌上,一共挑出了三块,每块都小得几乎看不见,却都藏在伤口深处。他又用艾草水反复冲洗伤口,直到流出的血从暗红变成鲜红,没有一丝杂质,才停下动作,用干净的药棉擦干伤口周围的水。
“好了,清创完了,现在该注射马血清了。”林越拿起陶罐,将里面的马血清倒进兽骨针管里——剂量不多不少,刚好半管,“这剂量是我算过的,成人每次半管,小孩三分之一管,多了可能会过敏,少了又没效果,刚好能在体内形成抗体,挡住破伤风杆菌。”
老周这时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马血清的制备过程:“林郎中,我把上次制备血清的步骤都记下来了,你看看对不对——选三岁以上的健康军马,从颈静脉抽血,抽完后用三层纱布过滤,去掉血细胞,再用煮沸冷却的井水按1:1稀释,最后装在陶罐里密封,放在阴凉处,能保存五天。”
林越接过本子,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上次抽血的时候,你还特意选了‘乌云盖雪’(一匹黑白相间的军马),因为它体质好,血清里的抗体浓度高,对吧?”
“对!那马是营里最好的军马,去年还得过赛跑第一呢!”老周笑着说,脸上满是自豪。
胡郎中站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的疑惑彻底解开了——原来马血清的制备这么讲究,不是随便抽点马血就行,林越和老周显然做了很多准备,不是瞎折腾。他看着石桌上的铁锈渣,又看了看针管里的马血清,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固执有点可笑。
林越拿起针管,走到刘小宝身边,让他把上臂外侧露出来:“小宝,放松,针管很细,就像被蚂蚁咬了一下,不疼的。”
刘小宝还是有点怕,眼睛紧紧闭着,胳膊绷得像块木板。林越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别绷着,越绷越疼。你想想,注射完血清,就不用担心锁喉风了,以后训练的时候,也能更安心,等发了军饷,就能给你娘寄药钱了。”
提到娘,刘小宝的身体放松了点。林越趁机将针管轻轻刺入他的皮肤,慢慢推注血清——动作轻柔缓慢,确保血清均匀地进入肌肉,不会刺激到周围的组织。
推完血清,林越用消毒棉按住针口,防止出血:“好了,注射完了。这两天别让伤口碰水,也别做剧烈运动,要是胳膊肿了或者痒,就立刻来找我。”
他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两幅图:一幅是正常的人,另一幅是破伤风发作的人——张口困难,脖子僵硬,身体弯成弓状,旁边还写着“出现以下症状立即就医:1. 张口费劲 2. 脖子硬 3. 肌肉抽搐”。
“这张图你拿着,要是出现上面的情况,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得来找我,千万别耽误。”林越把图递给刘小宝,又叮嘱了一遍,“记住,预防比治疗重要,发现不对劲就赶紧来。”
第三节 针管惊魂
刘小宝把林越画的图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衣兜里,仿佛那是救命的符纸。他从医疗帐出来的时候,腿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胳膊虽然有点发麻,却没其他不适,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胡郎中没有立刻走,他留在医疗帐里,看着林越收拾针管和陶罐,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林郎中,你刚才说的破伤风杆菌,到底是啥样的?为啥这么厉害?”
林越正在用艾草水清洗针管,听到这话,笑了笑:“其实就是一种细菌,肉眼看不见,喜欢待在缺氧的地方,比如深伤口、生锈的金属里。它会产生毒素,攻击人的神经系统,导致肌肉僵硬,尤其是咬肌和喉肌,所以才叫‘锁喉风’。”
他从药箱里拿出一本旧书,是先生留下的《微生物图谱》,里面画着各种细菌的样子,他翻到破伤风杆菌那一页:“您看,就是这个,像根小棍子,两端圆钝,在缺氧的环境下会变成鼓槌状,毒性很强。”
胡郎中凑过去看,虽然看不懂上面的字,却能看清画的细菌样子,心里的疑惑又少了点:“那马血清里的抗体,是怎么挡住这细菌的?”
“抗体就像士兵,能在细菌产生毒素之前,把毒素中和掉,让它没办法攻击神经系统。”林越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就像在敌人还没到达城池的时候,就把他们拦住,不让他们进城破坏。”
老周也在旁边补充:“我之前给战马治过类似的病,有匹战马被锈钉扎了蹄子,没及时处理,后来蹄子肿得像馒头,还发起了高烧,最后只能把蹄甲切掉。要是当时有马血清,说不定就能保住蹄甲了。”
胡郎中点点头,若有所思:“这么说,以后只要是铁锈伤,不管伤口大小,都得清创、注射血清?”
“对,尤其是深伤口、污染重的伤口,更不能马虎。”林越收拾好药箱,“明天我带您去兽医营,教您怎么制备血清,怎么挑铁锈,以后您遇到类似的伤口,也能处理。”
胡郎中愣了愣,随即露出笑容:“好!那我明天一早就去找您,可别嫌我学得慢。”
可没等第二天到来,当天下午就出了意外。
刘小宝跟着队伍练队列的时候,突然觉得注射血清的胳膊又肿又痒,还浑身发冷,额头也烫得吓人。他心里一慌,赶紧跟队长请假,往医疗帐跑,路上刚好遇到去伙房拿草药的胡郎中。
“胡郎中!胡郎中!”刘小宝一边跑一边喊,声音带着哭腔,“我胳膊肿了!还发烧!是不是血清有问题啊?我会不会死啊……”
胡郎中赶紧停下脚步,拉过刘小宝的胳膊——上臂外侧肿了个鸽子蛋大的包,皮肤泛着红,用手一摸,滚烫滚烫的。他心里也慌了,却还是强作镇定:“别慌!咱们现在就去找林郎中,他肯定有办法!”
两人快步往医疗帐跑,路上遇到了赵小虎——他手里提着个陶碗,里面装着刚煮好的草药,是林越让他给一个咳嗽的士兵送的。“胡叔,小宝哥,你们跑这么快干啥?”
“小宝注射血清后过敏了,胳膊肿还发烧,我们去找林郎中!”胡郎中急着说。
赵小虎也慌了,赶紧跟着一起跑,还不忘把草药碗递给旁边的士兵:“麻烦你把这个给李大哥,就说我晚点再来看他!”
医疗帐里,林越正在给一个刀伤兵换药,看到三人慌慌张张地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绷带:“怎么了?慢慢说。”
“林郎中,我胳膊肿了,还发烧,是不是血清有毒啊?”刘小宝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娘还等着我呢,我不能死啊……”
林越赶紧拉过刘小宝的胳膊,仔细检查了一下肿包,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把了把脉,脸色慢慢放松下来:“别慌,这是轻微的过敏反应,不是血清有毒。马血清里含有少量马蛋白,有些人的身体会对这种蛋白产生反应,出现红肿、发烧,是正常现象,不算严重。”
“正常现象?”胡郎中愣了愣,“那怎么处理啊?要不要放血?”
“不用放血,放血反而会让身体更虚。”林越从药箱里拿出艾草水,浸湿药棉,敷在刘小宝的肿包上,“艾草水有清热解毒的作用,敷半个时辰就能消肿。再喝一碗金银花煮的水,退烧很快,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赵小虎赶紧说:“我去煮金银花水!之前煮过,我会!”他转身就往伙房跑,脚步快得像阵风。
刘小宝坐在草席上,敷着艾草水,心里的恐慌慢慢消散。胡郎中蹲在旁边,看着肿包一点点变小,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他之前还担心林越没处理过过敏反应,现在看来,早就有准备,比自己考虑得还周全。
半个时辰后,刘小宝的肿包消了大半,发烧也退了,胳膊也不那么痒了。赵小虎端着金银花水进来,刘小宝喝了一碗,感觉浑身清爽,之前的不适感彻底消失了。
“林郎中,谢谢你……刚才我太害怕了,还以为自己要出事。”刘小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事,遇到这种情况,害怕是正常的。”林越笑了笑,“以后要是再出现类似的反应,别慌,先来找我,我都有办法处理。”
胡郎中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感慨——他行医三十年,靠的是经验,可林越靠的是科学的方法,还会提前考虑到各种意外,这才是真正的医者。他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好好学,不能再固守老经验了。
当天晚上,刘小宝躺在床上,摸着贴身的那张图,心里格外踏实。他想起林越说的“预防比治疗重要”,突然觉得自己也该学点急救知识,以后战友们受伤了,自己也能搭把手。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去找林越,主动提出要学习清创和血清制备的基础方法。
林越很高兴,带着他一起整理医疗用品,教他怎么识别铁锈伤,怎么用艾草水消毒,怎么用细针挑异物。刘小宝学得很认真,把每个步骤都记在心里,还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画了下来,生怕忘了。
第四节 防患远播
一周后,刘小宝的伤口彻底愈合了,胳膊也没再出现不适,他已经能跟着队伍正常训练,甚至还能帮着处理一些小伤口——有个新兵被树枝划伤了手,他用艾草水消毒,还教对方怎么包扎,做得有模有样。
可就在这时,秦军的使者突然来了,他穿着破烂的秦军制服,脸上满是尘土,手里还拿着个染血的布条,一进营地就跪在地上,声音发颤:“林郎中!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们营里有五个士兵被铁锈矛尖刺伤了,现在已经有两个人开始张口困难,脖子硬得像木头,医官们都没办法,听说您有能防锁喉风的药,求您给点!”
营里的士兵一下子就炸了,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
“秦军?别给他们!之前他们还跟我们打仗,杀了我们好多弟兄,现在活该出事!”
“就是!我们的血清本来就不多,给了他们,我们自己的人受伤了怎么办?”
“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别来我们这儿讨便宜!”
胡郎中站在人群里,看着使者焦急的样子,又想起林越说的“医者不分敌友”,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不行!锁喉风会死人的,不能见死不救!不管是赵军还是秦军,都是爹生娘养的,我们不能看着他们活活憋死!”
林越点点头,走到使者身边,把他扶起来:“你别急,我们有马血清,也有制备的方法,我现在就跟你去秦军营地,教你们怎么处理,怎么制备血清,以后你们自己也能做,不用再求人。”
老周也站出来:“我跟你一起去!我教他们怎么给马抽血,怎么过滤血清,保证他们能学会。”
刘小宝也凑过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细骨针和艾草水:“林郎中,我也去!我帮您拿东西,还能教他们怎么清创挑铁锈,我已经学会了!”
使者没想到他们这么痛快,激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连连磕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们将军说了,只要能救我们的人,愿意跟赵军休战三个月,还愿意送你们一批粮草!”
林越笑了笑:“休战和粮草都不用,我们只是做了医者该做的事。走吧,别耽误时间,士兵们还等着呢。”
秦军的营地在赵军营地的西侧,隔着一条小河,两人骑马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秦军的医疗帐里一片混乱,两个士兵躺在草席上,身体僵硬地弯着,嘴巴张得很大,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脸色惨白得像纸,旁边的医官们急得直跺脚,却没任何办法。
“快!先给这两个士兵注射血清!”林越赶紧打开陶罐,拿出针管,抽取血清,“胡叔,您按住左边士兵的胳膊;老周,您帮右边的士兵清创,把伤口里的铁锈挑出来;小宝,你教秦军医官怎么稀释血清,按1:1的比例,用煮沸冷却的井水。”
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胡郎中按住士兵的胳膊,动作熟练了不少;老周拿着细骨针,小心翼翼地挑着铁锈,手法丝毫不比林越差;刘小宝则拿着陶罐和井水,一步一步地教秦军医官稀释血清,还把林越画的症状图给他们看,教他们怎么识别破伤风早期症状。
“血清要注射在上臂外侧的肌肉里,不能扎在血管上,剂量是成人半管……”林越一边注射,一边讲解,“注射完后要观察半个时辰,要是出现红肿、发烧,就用艾草水敷,喝金银花水,很快就能好。”
秦军医官们听得很认真,有的拿出竹片记笔记,有的用树枝在地上画步骤,生怕漏掉一个细节。秦军将领站在旁边,看着忙碌的林越一行人,眼里满是敬佩,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跟赵军好好相处,不再打仗。
半个时辰后,注射了血清的两个士兵慢慢好转,身体不再那么僵硬,嘴巴也能闭上了,虽然还不能说话,却能发出微弱的声音。秦军将领激动得抓住林越的手:“林郎中,太感谢你们了!要是没有你们,这两个士兵就没救了!以后你们要是需要军马,或者需要草药,尽管跟我们说,我们一定帮忙!”
林越笑了笑:“不用谢,我们都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以后要是你们遇到类似的伤口,就按我们教的方法处理,制备血清的步骤也记清楚,不用再跑这么远来求我们了。”
一行人往回走的时候,胡郎中突然拍了下大腿:“坏了!上周我给三营的王小二处理过一个铁锈伤口,他被锈钉子扎了脚,伤口不大,我就给敷了止血草,没让他注射血清,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林越心里一紧:“赶紧去三营看看!王小二要是出现症状,得立刻处理!”
三人快马加鞭赶到三营,找到王小二的帐篷——王小二正坐在草席上,双手抱着脖子,脸色发白,嘴巴张得很大,却说不出话,显然是破伤风早期症状。
“快!准备血清和艾草水!”林越赶紧拿出针管,抽取血清,胡郎中则快速清创,挑出伤口里的铁锈渣——那渣子比刘小宝伤口里的还大,嵌在肉里,已经开始发黑。
注射完血清,敷上艾草水,又喂了碗金银花水,王小二的症状慢慢缓解,能发出清晰的声音了:“胡郎中,林郎中,谢谢你们……我昨天就觉得脖子硬,还以为是落枕,没敢说,差点就出事了……”
胡郎中叹了口气:“都怪我,之前没重视,差点害了你。以后不管伤口大小,只要是铁锈伤,都得清创、注射血清,再也不能马虎了。”
王小二点点头,心里满是感激:“我记住了!以后我要是看到战友被铁锈伤了,也会提醒他们去注射血清,让大家都别再犯我这样的错。”
后来,王小二不仅自己记牢了预防方法,还主动在三营里宣传,教战友们怎么识别铁锈伤,怎么简单清创。没过多久,整个赵军营地的士兵都知道了“铁锈伤要清创+注射血清”,甚至连秦军那边,也把预防方法教给了其他营地的士兵。
暮夏的一天,林越、胡郎中、老周和刘小宝坐在医疗帐里,看着外面训练的士兵——他们再也不会因为小铁锈伤而恐慌,每个人都知道怎么预防,怎么处理。胡郎中拿出一块竹片,上面刻着“防患于未然,医者之责也”,笑着说:“以前我总觉得老经验够用,现在才知道,科学的预防比啥都重要,这都是你教我的,林郎中。”
林越看着竹片,又看了看帐外阳光下发笑的士兵,心里暖暖的——他当初制备马血清,只是想防患于未然,没想到不仅救了人,还化解了赵军和秦军的矛盾,让“预防”的理念传遍了边境的军营。
突然,赵小虎跑了进来,手里拿着封信:“林郎中!边境其他营地的将领来信了,说他们也想学习制备马血清的方法,还想请您去给他们的医官培训呢!”
林越接过信,笑着对众人说:“走,咱们一起去!让更多人学会预防破伤风,让更多人远离危险,这才是医者真正的价值。”
夕阳下,一行人骑着马,朝着其他营地的方向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远处的军营里,传来士兵们训练的呐喊声,清脆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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