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建国的阐述条理清晰，既有宏观构想，又有具体操作细节——尽管是“借鉴”后世的成熟经验，听得在座几位年轻人飞快记录，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有人频频点头，显然对这个能快速解决现实问题的方案非常满意；
也有人眉头微皱，似乎在担忧培训质量、药品供应等后续难题。
刘飞则不动声色，听完后只是淡淡地说：
“嗯，思路不错，有操作性。不过具体怎么搞，还得仔细研究研究，不能拍脑袋。你的后续安排……组织上还没完全想好。”
（他内心：开玩笑！这么实用的点子，我们自己也得赶紧搞起来试点！哪能光让别人摘桃子？）
这场“答辩会”持续了近一个上午。
几位年轻人拿着记满的笔记本，心满意足或若有所思地陆续离开了会议室。最后，只剩下角落里一位一直沉默倾听、气质沉稳的中年干部。
刘飞见人都走了，这才正式介绍道：
“建国，这位是外贸部的王利民同志，王科长。”
党建国连忙起身，热情地伸出双手：
“王科长您好！久仰久仰！”
王利民也站起身，笑容和煦地与党建国握手，语气带着几分坦诚和无奈：
“建国同志，别见怪我这不请自来啊。
我们部长发话了，说党建国同志是个人才，有枣没枣也得打一杆子试试！
让我来听听你的高见，当然，绝不会让你为难。”
党建国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既打了预防针（不强迫），也带着试探（看你有没有料）。
他心一横：反正“偷”了这么多后世经验，也不差外贸这一条了！
当下便直入主题说到：
“王科长客气了。正好，我也有些想法想跟您请教。
我最近看国际新闻，听说苏伊士运河那边……
不太安稳啊？咱们外贸部这边，对这事儿怎么看？对航运和贸易影响大吗？”
王利民没想到党建国一上来就问这么敏感又专业的问题，愣了一下，谨慎地回答：
“影响肯定有，最直接的就是……运费怕是要大涨了。”
“运费涨是必然的。”党建国点点头，话锋突然一转，说道：
“不过，王科长，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现象？国际市场上，大米的价格，好像一直比小麦贵那么一截？”
王利民眼神一凝，迟疑道：“嗯？这个……倒是有观察。你的意思是？”
党建国压低声音，带着点“出谋划策”的意味：
“您看啊，咱们国家现在粮食是统购统销，总量控制。
但如果我们能在保证粮食总量不减少、甚至略有盈余的前提下，利用这个价差做点文章呢？
比如，我们适当多出口一些在国际市场上更值钱的优质大米，同时用换来的外汇，去国际市场上采购相对便宜的小麦补充库存？
这一出一进，不就能在不动摇粮食安全根基的情况下，为国家多赚取宝贵的外汇了吗？”
看着王利民陷入沉思，党建国又加了一把火：
“前几年咱们在棒子那儿把鹰酱拍得够呛，他们想卡我们脖子也得多掂量掂量。
现在国际环境相对缓和了些。
再说了，资本主义世界的游戏规则是什么？
伟大的列宁导师早就教导我们：‘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
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
那些国际粮商，加拿大的、澳大利亚的、法国的，哪个不是唯利是图？
只要有利可图，他们才不管什么禁运不禁运的阴影！
接触接触，探探路，总没坏处吧？万一搞成了，不就是给国家创汇的大好事？”
王利民越听眼睛越亮！
这思路太清晰了！
利用国际市场价格差进行粮食品种的置换贸易，既保安全又创汇！
而且搬出了列宁语录，政治上绝对正确！
他激动地站起身说到：
“好！建国同志，你这个思路非常好！操作性很强！我这就回去向部里汇报，争取尽快解除试试！”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飞回去运作。
就在王利民准备告辞时，党建国忽然想起后世外贸初期的一个惨痛教训——恶性价格竞争！ 他连忙补充道：
“王科长，还有个事儿，算是我个人的一点担忧。
我听说咱们正在筹办大型的出口物资展览交流会，这是好事。
但我担心，到时候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各地、各厂带来的出口产品高度同质化，比如都是差不多的丝绸、茶叶、手工艺品，为了抢订单、创外汇，大家可能会竞相压价，自己人跟自己人打得头破血流！
结果就是，外商坐收渔翁之利，咱们国家的整体利益白白受损！这个问题，是不是该提早预防，做些预案？”
王利民脚步一顿，脸上露出深深的无奈和苦笑，说到：
“建国同志，你这个问题……戳到痛处了！
可这太难了！
外贸部名义上管全国外贸，可下面各省市都有自己的出口任务指标，积极性高得很！
我们很难直接干预他们的定价啊！
再说，能赚到外汇就是本事，地方上也理直气壮……”
党建国也知道体制性难题非一日可解，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能不能换个思路？
比如，让华润公司这样的驻外机构，代表国家在全球主要市场，为我们的特色出口产品，
比如景泰蓝、丝绸、名贵药材等抢先注册‘商标’或者……嗯，资本主义那边叫‘专利’？
这样我们就能拥有一定的定价权和品牌保护，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协调出口，避免恶性压价，多少挽回些损失吧？”
“专利？商标？” 王利民对这个概念有些陌生，社会主义阵营内部确实不太讲究这个。
党建国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提“专利”有点超前了，而且涉及路线问题，不好深讲。他赶紧含糊其辞说到：
“呃……这个具体操作，可能华润那边在资本主义地盘待久了，更熟悉他们的商业规则。
我建议您回去后，可以让华润深入调研一下，看看有没有操作空间。
总归是多一层保护，总比没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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