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党建国沉吟一下，说到：“这样，先从我的份额里，预支30个给我吧。”
刘侠一听，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手指点着上面：
“领导，您这……您每个月除了那10个鸡蛋的福利，还有一项呢！您每个月能按内部价购买1斤鸡蛋的额度！您看，”
他把本子递到党建国面前，继续说到：
“从去年开始到现在，您一次都没买过，这额度都积攒了39斤了！”
党建国看着本子上清晰的记录，彻底无语了。
这种琐碎的福利签领，通常都是年底刘飞整理好，他大笔一挥签个字就完事，具体内容根本没过脑子！他自嘲地笑了笑：
“咳，我这……这不是得存着点，留着将来娶媳妇用嘛！”
刘侠一听，眼睛带着促狭的笑意凑近问：
“领导，听您这意思……是有眉目了？
嫂子哪儿人啊？怎么从来没见您提过，也没见来过啊？”
党建国被逗乐了，哈哈一笑，双手一摊，笑着说到：
“嗨！瞎琢磨啥呢！你嫂子啊，这会儿指不定还在哪个丈母娘家里养着呢！”
随即办公室里响起一阵轻松的笑声。
笑过之后，刘侠想起正事，说到：
“对了领导，还有个事儿。
咱们养殖场最近又筛选出一批不下蛋的老母鸡，按惯例要处理掉。
您作为处领导，有内部购买配额。
之前积累的，加上这次，您能买9只了。您看要不要……”
党建国想了想，说到：
“行，那就买……两只吧。一只我带走，另一只……给刘飞处长家里送去。”
刘侠立刻接口说到：
“刘处长那边您放心！每次有处理的鸡，走之前刘处长都特意叮嘱过，给他留一只，钱都按月从他工资里扣着呢，我这边都安排好了的。”
“这小子……倒是会给自己安排。” 党建国失笑，说到：
“那行，就买一只吧。其他的额度……先存着。买好的那只，帮我处理干净，下班前拿给我。”
“明白！保证办好！” 刘侠领命，脚步轻快地出去了。
党建国摇摇头，重新埋首于文件堆中。
他注意到一份新下发的通知：蔬菜被正式划为“国家二类商品”，实行更严格的“产销统管”，对城镇居民实行凭票限量供应。在四九城，有正式户口的居民，每人每天供应鲜菜……2两（100克）。
看着那可怜巴巴的数字，党建国心头有些沉甸甸的，粮食蔬菜都减少了啊。
不过，这份政策对民工处目前的影响确实不大。
民工处的蔬菜产出，主体依然由部里统一调配，用于更重要的保供任务。
而民工处自身几千人的饭碗，依旧是保障的重中之重，内部供应基本不受影响。
至于民工处以往那种在四九城小范围“直营”的、让老百姓翘首以盼的年货蔬菜，只有在过年那几天，才能以特批的形式投放的，也不再审核范围之内。
2月13日，星期六。
凛冬的寒意尚未退去，萧索仍然笼罩着四九城。
党建国骑着助力车，车把上挂着用旧布盖得严严实实的篮子，车后座还捆着一个同样捂得密不透风的麻袋，一路颠簸着回到了南锣鼓巷95号院。
一进门，党建国先把麻袋拎进自己屋里，这才招呼党建华说到：
“建华，去，把傻柱叫来。”
党建华看着哥哥这阵仗，心里猜到了几分，应了一声跑去中院。
不一会儿，傻柱就风风火火地跟着来了，一进门就嚷嚷道：
“建国，啥好事儿想着哥们了？”
他眼睛贼尖，一眼就瞄到了党建国桌上那个掀开一角的篮子，里面赫然是码得整整齐齐、个头不小的——鸡蛋！
傻柱吸一口凉气，那眼珠子瞬间就直了，泛着饿狼看见肉一样的绿光，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几步就凑到桌前，声音都带着点颤抖：
“嚯！建……建国！还得是你！真够意思！靠谱！太靠谱了！” 他搓着手，激动地问：“多少……多少钱？哥们绝不还价！”
党建国没说话，只是抱着胳膊，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傻柱被看得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狠狠拍了自己脑门一下，笑着说到：
“哎哟！瞧我这破嘴！”
傻柱立刻换上赔笑的表情，说到：
“对不住对不住！哥们糊涂了！这情分哪能用钱衡量？
可……可这也不能让你白贴啊！规矩我懂！
黑市现在啥价，我打听过，五毛五一个都算便宜的！咱就按这个价！绝不让你吃亏！”
党建国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点“照顾兄弟”的笑意说到：
“行了柱子，跟我还扯什么黑市价。你建国哥我……多少还有点薄面。
这样吧，按五毛一个算。这篮子里一共三十个，你拿二十个去，给张‘大黑拾’（十块钱）就成。”
说完党建国指了指那堆鸡蛋。
傻柱一听，急了，说到：
“建国！这……这哪行啊！这不只卖一半吗？这……这不讲究啊爷们！”
说完指着剩下的十个鸡蛋，满脸的不解和急切，恨不得全搂走。
嗯，完全没在意，党建国说是他建国哥的话。
党建国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你品，你细品”的意味。
傻柱对上这眼神，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秦淮茹生孩子！ 党建国作为院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是邻居，他也得随礼啊！
自己要是把这三十个鸡蛋全包圆了，党建国拿什么去送？空着手去？那以后在南锣鼓巷这片儿，党建国还做不做人了？脊梁骨都得让人戳断！
“啪！” 傻柱抬手不轻不重地给了自己嘴巴一下，脸上是恍然大悟的尴尬和感激说到：
“瞧我这张破嘴！该打！糊涂了！爷们！仗义！真仗义！没说的！这二十个，我拿走了！谢了兄弟！”
他不再废话，小心翼翼地数出二十个最大最圆的鸡蛋，放进自己带来的小篮子里，还用破布仔细盖好，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临走时，那眼神里的感激几乎要溢出来，心里美得直冒泡：
“建国是真够意思！秦姐这下坐月子可有指望了！三十个鸡蛋啊！回头说啥也得好好谢谢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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