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樊楼回来，已是深夜。
月光如水，洒在“济世堂”静谧的庭院里，将青石板路照得一片清亮。
萧明没有立刻回房休息，而是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与宿元景的会面，以及对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科举舞弊案，苏家旧案……这两者之间，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联系？宿元景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一个个谜团，如同迷雾般笼罩在他的心头。
“夫君，夜深了，怎么还不睡？”
伴随着一阵香风，潘金莲披着一件薄纱外衣，款款走了过来。她坐到萧明身边，顺势依偎进他的怀里，柔若无骨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
“在想宿元景的事？”她冰雪聪明，一眼就看穿了萧明的心事。
“嗯。”萧明点了点头，将下巴抵在她的秀发上，嗅着那熟悉的馨香，心中的烦躁渐渐平复下来，“这个宿元景，不简单。他看似想与我联手对付蔡京，但对苏家旧案却讳莫如深，我总觉得，他还有别的目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潘金莲轻笑一声，温热的唇瓣贴上他的脸颊，轻轻吻了一下，“夫君智计无双，管他什么阴谋诡计，我们接着就是。倒是这科举舞弊案，你打算从何处着手？”
提到正事，萧明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揽着潘金莲，让她在自己腿上坐好，另一只手则在石桌上，用茶水画起了简易的草图。
“科举舞弊，无外乎‘考前泄题’和‘考场换卷’两种方式。蔡京等人既然把持科举，必然会形成一条完整的利益链。从出题的考官，到印刷试卷的贡院，再到传递消息的中间人，最后到买题的考生，环环相扣。”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几下，画出几个圈，又用线条将它们连接起来。
“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这条链条上的薄弱环节，然后，一举击破！”
潘金莲看着萧明眼中闪烁的自信光芒，不由得有些痴了。这个男人，在思考问题时，总是散发着一种致命的魅力。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林冲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她的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
她将莲子羹放到桌上，推到萧明面前，轻声说道：“先喝点东西，暖暖身子。”
萧明心中一暖，端起碗喝了一口，甜而不腻，暖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他看着眼前两位绝代佳人，一个妩媚入骨，一个英姿飒爽，心中豪情万丈。
“冲娘子来得正好。”他放下碗，拉着林冲也在身边坐下，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打算兵分三路。”萧明伸出三根手指，“第一路，由燕青负责，动用‘蜂巢’的所有力量，给我盯紧所有参与此次科举出题的官员，以及他们的家眷、仆人，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尤其是蔡京的几个心腹门生，更是重中之重。”
“第二路，”他的目光转向林冲，“我需要你和‘蜂巢’里最好的探子，潜入贡院。一来是摸清贡院的地形和守卫情况，二来是想办法接触负责印刷试卷的工匠，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探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没问题。”林冲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眼神中带着一丝兴奋。这种潜入探查的任务，正是她所擅长的。
“至于第三路……”萧明看向潘金莲，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就需要我的莲儿出马了。”
“我？”潘金莲有些意外。
“没错。”萧明点了点头，“我需要你以‘济世堂’神医的身份，去接触那些即将参加科举的富家子弟。这些人，往往是买题的主力军。你可以用‘调理身体’、‘增强记忆’之类的名义，接近他们，探探他们的口风。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凑到潘金莲耳边，用暧昧的语气补充道：“当然，若是能用你的‘美人计’，让他们神魂颠倒，主动把秘密说出来，那就更好了。”
“讨厌！”潘金莲娇嗔地捶了他一下，脸颊绯红，眼波却如春水般荡漾开来，“夫君这是把妾身当成什么人了？不过……为了夫君的大业，妾身，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牺牲一下色相。”
她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向萧明抛了一个媚眼，那勾魂摄魄的模样，让萧明的小腹又是一阵发热。
一旁的林冲，看着两人打情骂俏，耳根微微泛红，轻咳一声，提醒道：“说正事。”
“咳咳。”萧明连忙收敛心神，正色道：“三路人马，各司其职，但要随时保持联系，互通有无。‘蜂巢’将作为我们的中枢，负责情报的汇总和传递。这一次，我们面对的是蔡京这样的庞然大物，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有丝毫大意。”
“明白！”潘金莲和林冲齐声应道。
看着眼前两位心意相通的红颜知己，萧明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动力。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
第二天一早，“蜂巢”这张无形的大网，便在汴京城悄然铺开。
燕青亲自坐镇指挥，一道道指令从“济世堂”的地下密室发出，传递到遍布京城各个角落的“蜂巢”成员手中。
茶馆的伙计，酒楼的说书人，青楼的歌女，甚至是大街上不起眼的乞丐……这些平日里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小人物，此刻都化作了萧明的眼睛和耳朵，监视着目标的一举一动。
而林冲，则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如同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贡院。
贡院守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在她这位顶尖高手面前，却形同虚设。她几个起落，便轻松越过高墙，避开所有巡逻的卫兵，来到了贡院深处，负责印刷试卷的“文印房”。
文印房外，有重兵把守，想要悄无声息地潜入，几乎不可能。
林冲没有硬闯，而是在暗中观察了许久，将守卫换班的规律、巡逻的路线，全都牢牢记在心里。然后，她悄然退去，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与此同时，潘金莲的行动，也开始了。
她一改往日的低调，高调宣布“济世堂”推出一项专门针对考生的“金榜题名”套餐。凡是购买此套餐的考生，不仅可以获得她亲手调配的“醒脑安神汤”，还能得到她亲自坐诊，通过“望闻问切”，为其量身定制一套考前调理方案。
消息一出，立刻在京城的考生圈子里，引起了轰动。
潘金莲“神医”的名号，早已随着慕容府的倒台而传遍京城。再加上她那颠倒众生的美貌，更是让无数自命风流的富家子弟，趋之若鹜。
一时间，“济世堂”门庭若市，前来求诊的考生络绎不绝。
潘金莲游刃有余地周旋在这些纨绔子弟之间，时而巧笑嫣然，时而蹙眉沉思，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们的心弦。在看似专业的问诊和不经意的闲聊中，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科举，旁敲侧击地打探着消息。
夜幕再次降临。
三路人马的情报，陆续汇集到萧明手中。
燕青那边，暂时没有发现异常。那些考官们一个个都谨小慎微，深居简出，看不出任何破绽。
潘金莲那边，则收获颇丰。她发现，好几个平日里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最近都表现得异常自信，甚至在言谈间，隐隐透露出已经“十拿九稳”的意思。其中，一个名叫王浩的国子监监生，表现得最为明显。
而林冲，则带来了一个关键性的发现。
她在贡院外蹲守了一天，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天黄昏时分，都会有一个挑着粪桶的杂役，从文印房的侧门进出。此人行动诡秘，每次都来去匆匆，而且，从不与人交谈。
最重要的是，林冲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墨香，与寻常的粪臭味混杂在一起，若非她嗅觉过人，根本无法察觉。
一个挑粪的杂役，身上为何会有墨香？
萧明的眼中，精光一闪。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挑粪工，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薄弱环节”！
“冲娘子，明天，你什么都不用做。”萧明看着林冲，沉声说道，“就给我死死地盯住这个挑粪工！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收紧。
一场针对科考舞弊案的暗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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