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萌？”
叶梓轩的脸瞬间阴沉下来，那双与林悦萌如出一辙的圆眼睛，此刻像是被乌云遮住的月亮，黯淡无光。他本就寡言少语，当下直接无视洛雨橙，迈着小步径直往教室走去。
林老师一瞧见他，立刻满脸堆笑，弯下腰，张开双臂，热情洋溢地说道：“哎哟，我们小苹果今天更可爱啦！”说着便一把将他抱入怀中，还轻轻捏了捏他那软乎乎的圆脸蛋。叶梓轩的身子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患有轻度自闭症，向来最讨厌肢体接触，哪怕家里阿姨偶尔的拥抱，他都会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躲开。不过，自从找到了妈妈和妹妹后，他的忍耐力似乎有所增强。好在林老师只是抱了两下便松开了，叶梓轩悄悄松了口气，抱着小凳子，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挪到窗边坐下。
没一会儿，另一个小萝卜头抱着凳子凑了过来，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本奥数习题集，奶声奶气地说道：“早啊，小苹果。”叶梓轩斜着眼睛扫了他一眼，心里暗自嘀咕：这就是林悦萌说的“超好看”的周明轩？瘦巴巴的，活像一根豆芽菜，哪里好看了？他低下头，瞥了一眼习题集的封皮，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你奥数很厉害？”
周明轩眨了眨细长的眼睛，故作谦虚地说道：“一般般吧。”
“哦。”叶梓轩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一套题，递了过去。那套题的封皮边角都已经卷了起来，显然被翻阅了无数次。“这题你会做吗？”
周明轩接过题一看，眼睛瞬间瞪大，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会。”
叶梓轩刚想脱口而出“笨死了”，突然脑海中浮现出妹妹林悦萌说话时那软乎乎的尾音，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一年前就会做啦！”
周明轩一脸茫然，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
他正想搭话，叶梓轩已经不耐烦地转过身子，拿起一本图画书翻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说道：“什么时候会做这题，什么时候再坐我旁边哦！”哼，根本不厉害嘛，小苹果肯定被他忽悠了！
周明轩紧紧地攥着习题集，耳朵尖都红透了，心里又羞又急。昨天才被小苹果选作同桌，今天就被嫌弃了？原本他只觉得小苹果可爱，现在突然觉得这小丫头连嫌弃人的样子都闪着光。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必须努力追上她！
幼儿园的时间表排得满满当当，上午十点左右，老师宣布孩子们自由活动。叶梓轩站起身来，准备去厕所。他穿着一条淡粉色的小裙子，没有像林悦萌那样蹦蹦跳跳，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像是一个小大人。出了教室，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就往男厕拐去。
趁休息时间来找他的林浩轩悄悄地跟在后面，看着他走进男厕，心里十分纳闷。他轻轻一推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当场呆住了——叶梓轩正站在那里尿尿。叶梓轩尿完转身，正好撞进林浩轩直勾勾的眼神里，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了，穿帮了！
他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林浩轩却像一只兴奋的小猴子，抖着手指，连蹦带跳地冲了过来，扯着嗓子喊道：“啊啊啊！你、你真变成小男孩啦？！”
叶梓轩一脸无语，“？”
“太牛了！你居然真能变！还能变回去吗？”林浩轩两眼放光，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把抓住他的手，使劲地摇晃着。
“能。”
“那我妈说错了！性别是能变的！林悦萌，我宣布你是我老大！”
叶梓轩一脸黑线，心里暗自吐槽：这娃怕不是有点缺根弦？他绕过林浩轩，径直往教室走去。林浩轩像个小尾巴似的，紧紧地跟在后面，不停地问道：“老大要喝水吗？我去倒！”“不用啦~”
洛雨橙从刚才就一直盯着他。见林浩轩追了出去，她断定林悦萌肯定要被欺负哭了，正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呢，就听见教室里传来：“老大吃不吃小熊饼干？我带了好多！”“老大这个贴纸送你！”
叶梓轩推开门，林浩轩举着饼干盒，挤在他身边。洛雨橙见状，“哇——！”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小孩圈里哪有什么秘密？才一上午的时间，全班小朋友看叶梓轩的眼神都变了，那眼神里全是“小苹果好厉害！能变出小丁丁！”的惊叹。叶梓轩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装作没看见，该读儿歌就读儿歌，该搭积木就搭积木。
下午第一节课刚结束，一个比同龄人更瘦小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蹭了过来。她的五官精致得像一个瓷娃娃，只是眼神怯生生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小、小苹果……”
叶梓轩转过头看过去，小姑娘立刻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轻声说道：“我、我叫林小芸……”
叶梓轩平时对谁都很冷淡，但看到这小姑娘弱不禁风的样子，风一吹好像就要倒了，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问道：“有事吗？”
“能、能把我也变成小男孩吗？”林小芸的声音更小了，小得几乎听不见了，“我妈妈总说‘要是你是男孩就好了’……我想让她开心。”
叶梓轩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行哦，我只能变自己~”
林小芸耷拉着脑袋，失落地走了，眼睛红得像两颗小樱桃。
放学的时候，柳婉清来接叶梓轩。叶梓轩坐进车里，熟练地系好安全带，说道：“早上把课本落在清风武馆了，干妈我们先去取吧。”柳婉清轻轻应了一声，发动车子，往武馆开去。
远处，林小芸轻轻拽了拽妈妈的衣角，小声说道：“妈妈？”陈雨欣这才回过神来，但目光却还紧紧地锁着远去的车。刚才那女人……是柳婉清？她怎么回来了？陈雨欣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都掐进了掌心。
开车的柳婉清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到了清风武馆，叶梓轩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蹦下车，跑了进去。与此同时，另一辆车停在路边，叶君临今天特意早到了些，他迈着大步，风风火火地走进了清风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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