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不是刺客的脖子。
是姬凝霜的手指，生生捏碎了刺客的喉骨！
那名绝色舞姬的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丝错愕与狠厉。
她完全没料到，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冰冷得不似凡人的女帝，会爆发出如此原始、如此野蛮的暴戾！
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那股从女帝身上爆发出的，凝为实质的金色凤炎。
那是什么力量？！
那股威压，甚至让她连自尽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朕……”
姬凝霜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里挤出来的一般，沙哑而恐怖。
她正要说些什么。
怀中，那具滚烫的身体，却猛地一软。
苏月的气息，瞬间微弱了下去。
姬凝霜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紧！
她再也顾不上去折磨这个刺客。
她松开手，任由那具已经断了气的尸体，软软地倒在地上。
她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心神，全部回到了怀里的人身上。
“苏月？”
她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
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苏月没有回应。
他胸前的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涌。
那刺目的红色，迅速浸透了他素白的宫装，然后，蔓延到了姬凝霜华美的明黄色龙袍之上。
噗嗤——
鲜血，如同绽放在地狱里的红莲。
妖异，刺目。
灼伤了姬凝霜的全部心神。
“月儿！”
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悲鸣，从女帝的口中，撕心裂肺地吼出！
那声音，不再是君王的威严。
而是属于一个女人的，最纯粹的惊痛与恐惧！
“拿下！！！”
她抱着苏月，头也不回地发出一声震彻整个紫宸殿的怒吼。
“所有乱党！格杀勿论！”
早已反应过来的大内高手和忠心耿耿的禁军，此刻如同出笼的猛虎，朝着那些叛乱的侍卫和武将，疯狂扑杀而去！
刀剑相击之声，惨叫声，怒吼声……
瞬间，将这歌舞升平的宫宴，化作了血腥的修罗场。
然而。
这一切的混乱与杀戮，都再也入不了姬凝霜的耳。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怀中这个，正在飞速失去生机的“侍女”。
苏月倒在她的怀里。
他感觉好痛。
剧痛从后心蔓延开来，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疯狂地搅动他的五脏六腑。
一股阴冷而霸道的力量，顺着伤口，涌入他的经脉，所过之处，一切生机都在迅速凋零。
【玲珑仙体】的超强恢复力，在这种奇毒面前，竟也显得杯水车薪。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乌黑。
嘴唇，也泛起了诡异的紫色。
意识，开始模糊。
眼前的世界，在不断地旋转，破碎。
他只能勉强看清姬凝霜那张脸。
那张总是冰冷、威严、高高在上的绝美脸庞，此刻，却因为极致的焦急和悲痛，而扭曲得不成样子。
她的凤眸里，没有了帝王的锐利。
只有，惊慌，无措，和滔天的……恐惧。
他想抬起手，像往常一样，为她抚平眉头的褶皱。
可是，他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陛下……”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一缕烟。
“别……别怕……”
“奴婢……命……硬……”
说完这几个字，他的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句虚弱的安慰，非但没能让姬凝-霜平静下来。
反而，成了压垮她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
“御医！！”
“传御医！！快传御医！！”
姬凝霜的声音，已经因为极致的愤怒与恐慌，而变得嘶哑尖锐，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她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将苏月打横抱起。
他的身体，比想象中要轻。
也比想象中……要滚烫。
她等不及了！
她抱着苏月，不顾身上沾满的血污，不顾帝王的仪态，提着染血的裙摆，疯了一般地冲下御阶，朝着养心殿的方向狂奔而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大夏皇朝至高无上的女帝，此刻，就像一个失去了心爱之物的孩子，狼狈，疯狂，不顾一切！
“陛下！陛下留步！”
太医院的院首，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带着几个御医，连滚带爬地从后面追了上来。
姬凝霜猛地停住脚步。
她转过身。
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凤眸，死死地盯住了气喘吁吁的太医院院首。
“听着！”
她的声音，冰冷而残忍，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锥。
“他若是有半分差池……”
姬凝霜顿了顿，怀中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她一字一顿，发出了一个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从骨子里感到战栗的恶毒诅咒。
“朕不但要你们整个太医院！”
“还要你们所有人的九族，为他陪葬！”
轰！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滔天的杀意，毫不掩饰！
那几个御医，被吓得双腿一软，当场就瘫在了地上。
太医院院首更是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那个叫苏月的侍女真的死了。
这位已经彻底暴走的女帝，绝对会说到做到！
夜宴，已经彻底失控。
姬凝霜抱着苏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留下满殿的血腥，和一群惊魂未定的群臣。
丞相李斯年，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他没有去看那些扭打在一起的禁军和叛党。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具被女帝捏碎喉骨的舞姬尸体上。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计划，失败了。
以一种他最意想不到的方式。
他千算万算，算准了女帝的功法隐患，算准了宫宴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算准了这名顶级刺客的致命一击。
却唯独，没有算到那个小小的侍女！
一个男人，伪装成侍女。
他知道。
但他以为，那不过是女帝为了方便“疗伤”，而养在身边的一个玩物，一个工具。
可现在看来……
完全不是！
回想起女帝抱着那侍女时，脸上那毁天灭地般的惊痛与狂怒。
回想起她那句“九族陪葬”的疯狂诅咒。
李斯年的心，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那不是君主对臣子的看重。
更不是主人对工具的爱惜。
那是……一种他无法理解，却能清晰感受到的，刻骨铭心的占有和珍视！
他敏锐地感觉到。
一场因这次刺杀而起的，远比刺杀本身更恐怖的政治风暴，即将在整个京城，不，是整个大夏，掀起。
李斯年缓缓地，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
他好像……惹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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