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不满的消息,像块冰,砸进刚有点热乎气的堡垒里。苏全吓得脸又白了,搓着手,嘴唇哆嗦,刚才那点投效的兴奋劲全没了,只剩下后怕。
刘昊却没多大反应,只是把桌上那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堡垒地图慢慢卷起来,手指在“郡城”两个字上重重捻过。
“拥兵自重?图谋不轨?”他嗤笑一声,声音冷得掉渣,“老子这点人马,够干屁的不轨。”
他抬眼看向吓得不轻的苏全:“苏管事。”
“哎!小……小人在!”苏全一激灵。
“郡守老爷们的心思,你先不用管。把你带来的粮食、铁料、药材,清点清楚,造册。以后堡里一针一线,进出都要过你的手笔。出了岔子,我唯你是问。”
苏全愣了一下,没想到刘昊不但没慌,反而先把财政大权交给了他(虽然肯定要派人盯着),这是真要用他?他连忙躬身:“大人放心!小人必定……”
“狗儿。”刘昊打断他。
“在!”
“带苏管事去安顿,找两个机灵点的弟兄,跟着苏管事学学记账管库。”
打发走了苏全,刘昊走出土屋。外面的空地上,新来的流民、伤兵、还有原来的老弟兄,都眼巴巴地望着他,消息传得飞快,恐慌无声地蔓延。
刘昊走到一处稍高的土台子上,目光扫过下面一张张惶惑不安的脸。
“都听着!”他声音不高,却压过了风声,“郡守老爷嫌咱们人多了,饭吃得多了。”
人群一阵骚动,恐惧更甚。
“但老子告诉你们!”刘昊猛地提高音量,如同钝刀刮过铁锈,“人不多,胡狗再来,谁去挡?饭不多,饿着肚子,怎么挥得动刀,拉得开弓?”
“他们怕咱们扎堆,老子偏要把这堆扎得更大!更硬!”
他指着周围的断壁残垣:“墙,要垒得更高!地,要挖得更深!人,要练得更狠!”
“从明天起,能动弹的,有一个算一个,分两拨!一拨,跟着老王,继续修墙挖井!另一拨,跟着我,操练!”
“想活着吃下一顿饭,就得先有守住这顿饭的力气!”
没有空洞的安抚,只有赤裸裸的生存法则。但这反而让惶惑的人们找到了主心骨。乱世里,什么大道理都比不上“活下去”三个字实在。
“听昊爷的!”
“修墙!操练!”
人群被煽动起来,恐惧化作了求生的蛮力。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堡垒里就响起了刺耳的竹哨声。
刘昊站在清理出来的校场(其实就是一片压平了的空地)上,左边站着以老王为首的老兵和还算健壮的流民,右边则是以李狗儿为首的半大孩子、瘦弱者和部分伤愈的辅兵。
“老王,带你的人,去北墙!今天必须把那段塌陷的口子给老子用石头堵上一半!完不成,晌午都没饭吃!”
“狗儿!带你的人,去库房领家伙!锄头、镐头!堡外东边那片坡地,给老子把草根石头清出来!老子要看见能下种子的土!”
两队人马轰然应诺,在各自头目的带领下,如同两股溪流,涌向不同的方向。堡垒里瞬间充满了劳作的热火朝天景象。
刘昊自己也没闲着。他先去了北墙。老王正带人吭哧吭哧地抬石头,垒砌墙体。刘昊目光扫过人群,洞察之眼无声开启。
【张三,武力38,状态:疲惫,敷衍】
【李四,武力41,状态:卖力,专注】
【王五,武力35,状态:偷懒,抱怨】
信息瞬间涌入脑海。他不动声色,走到那个偷懒的王五身边,冷不丁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没吃饭吗?!石头摆正!缝隙用碎石头塞死!胡人的箭是从缝里钻进来的,不是让你给它们留门!”
王五吓得一哆嗦,赶紧卖力干活。
刘昊又指着那个卖力的李四:“你!过来!带着他们三个,照你这个干法干!”
简单的奖惩,立竿见影。修墙的效率和质量肉眼可见地提升了一截。
接着他又去了堡外东边坡地。这里更乱,一群人挥着锄头镐头,不得要领,效率低下。
刘昊捡起一把镐头,深吸一口气,忍着左肩不适,猛地挥下!镐头精准地刨进一块草皮下面,用力一撬,一大块草皮连着土就被翻了起来。
“看清楚了?刨根!不是挠痒痒!翻过来的土,石头捡出来,草根抖干净!”
他亲自示范,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狠劲。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刨地也有讲究。
洞察之眼再次扫过垦荒的人群。这次,他关注的不是武力,而是另一种特质。
【赵小七,武力29,状态:笨拙,但专注,手稳】
【钱老二,武力33,状态:灵巧,善于观察】
刘昊走到赵小七面前,看了看他翻好的地,虽然慢,但土块敲得细,石头捡得干净。
“你,以后别轮换了,就专门负责敲土碎土。”
他又指向钱老二:“你,眼神好,带着两个人,专门负责捡石头,清理地块。”
简单的分工,让垦荒的秩序立刻好了不少。
下午,修墙和垦荒的队伍轮换。
刘昊把所有人集中到校场。真正的“练兵”开始了。
这群人站没站相,歪歪扭扭,看着就让人头疼。
“都给老子站直了!”刘昊一声暴喝,“从今天起,记住三件事!听鼓声进退!听锣声聚集!听老子的号令行事!”
他没什么花哨的练兵法子,就是最基础的:列队,看齐,原地转向,行进,停止。
枯燥,乏味,累人。
但刘昊的要求极其严苛。动作慢的,上去就是一脚。队列歪的,全体受罚。没有道理可讲,只有重复再重复,直到形成肌肉记忆。
洞察之眼在这场枯燥的训练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他能瞬间找出动作最标准、反应最快、最有协调性的那些人。
“你!出列!叫什么?”
“回…回昊爷…叫孙河…”
【孙河,武力45,状态:紧张,但身体协调性极佳】
“以后,你就是这什的什长!带着他们练!练不好,老子唯你是问!”
“你!周仓?力气不小,反应太慢!去那边,举石锁!举到胳膊抬不起来为止!”
“你!眼神活泛,脚下发飘!去跑圈!绕着堡墙跑!跑吐了为止!”
他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筛选着,打磨着。有潜力的,提拔起来,给予压力和责任。不堪造就的,就去干更需要力气的杂役。
几天下来,整个堡垒的气氛彻底变了。白天劳作,下午操练,晚上倒头就睡。没人喊累,因为喊累的会被加倍操练,或者干脆滚蛋。一种紧张有序、令行禁止的雏形,开始在这片废墟上生根发芽。
苏全也没闲着,他利用带来的关系和物资,又偷偷搞来了几车粮食和一批急需的盐巴,甚至还弄到了十几把崭新的铁锹和锄头,极大缓解了堡内的压力。他看着刘昊练兵的手段,心里那点忐忑渐渐变成了惊惧和一丝庆幸——这主子,够狠,但也真有点本事。
傍晚,刘昊再次爬上最高的残墙。
脚下,堡垒轮廓初现。一段段堡墙被修补加固,虽然依旧简陋,却已有了防御的骨架。堡外,大片荒地露出了黑褐色的土壤,等待着来年的种子。校场上,还有不少人在自发加练,号子声虽然参差不齐,却带着一股向上的劲头。
井,终于挖出了水!虽然水量不大,却足够人畜饮用,这让所有人都欢呼雀跃。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刘昊眉头依旧紧锁。
人还是太少。能战之兵更少。粮食依旧紧巴巴,撑不到明年开春。郡守那边的威胁如同阴影,慕容部的悬赏更是致命利剑。
他需要更快地壮大。
目光扫过堡外苍茫的荒野,洞察之眼下意识地运转。
忽然,他目光一凝!
远处荒原的尽头,那几个之前惊鸿一瞥的黑点又出现了!而且这次更近,更清晰!
不是野马!是几骑侦骑!打扮不像胡人,也不像汉军,穿着杂色的皮袄,行动鬼祟,正借着地形掩护,远远地窥探着堡垒!
他们是谁的人?土匪?郡守派来摸底的?还是……慕容部的探子?
刘昊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堡垒的兴起,终究还是引起了暗处目光的注视。
他死死盯着那几个黑点,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被发现,迅速调转马头,消失在起伏的土丘之后。
但就在最后一名骑手消失的瞬间,刘昊的洞察之眼捕捉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细节——
那骑手的鞍鞯旁,似乎挂着一件东西。
一件……他似乎在黑风寨慕容铁伐的营地里见过的、样式古怪的……皮质水囊?
慕容部的人?!
他们的探子,已经摸到眼皮子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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