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率部护送蔡琰安全返回美稷,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虓虎营内部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刘昊亲自出迎,以极高的礼遇将这位名满天下的才女安置在一处精心准备的清净院落,派裴怜带人悉心照料,一应所需,尽数供给,却并未急于相见,给予其充分的休憩和适应时间。
与此同时,那则经由刘昊授意、精心炮制并迅速散播的消息——“虓虎营刘昊,于河内大破黑山贼,救出被掳才女蔡文姬!”——则以惊人的速度,乘着往来商旅、探子、流民的脚步,如同滚雪球般传向四面八方。
这则消息看似简单,却蕴含深意:其一,将功劳揽于自身,占据道德制高点;其二,将水搅浑,模糊了曹操、袁绍在此事中的角色与损失;其三,将刘昊与“拯救文化”、“庇护名士”的形象联系起来。
美稷城内,筑城工程依旧热火朝天,但一种微妙的自豪感在军民之间弥漫。他们的主公,不仅能打仗,能筑城,还能从穷凶极恶的黑山贼手中救出蔡邕先生的女儿!这是何等的侠义与能耐!
消息首先震动了近在咫尺的河内郡。
怀县府衙内,颜良得知消息,先是一愣,随即暴怒如雷,将手中的酒爵狠狠摔在地上!
“刘昊小儿!安敢如此!夺我之功,欺世盗名!”他怒吼道。在他认知里,蔡琰本该是他击溃于禁后的战利品,如今却成了刘昊“破贼”的功绩,这无异于当面打他的脸。更让他憋屈的是,经此一事,他损兵折将(主要与于禁血拼和后来追剿于禁主力所致),却让刘昊捡了便宜,名声大噪。然而,此刻他主力被于禁残部和黑山贼纠缠,一时竟无力北上找刘昊算账,只能徒呼奈何。
于禁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带着残余部队退回兖州境内,得知消息后,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损失了近半精锐,任务失败,蔡琰被夺,最后竟是为刘昊做了嫁衣!那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感和对刘昊手段的忌惮,深深烙印在他心中。他立刻修书,将事情原委详细禀报曹操,其中自然隐去了自己被离间计所惑以及掉包计被识破的细节,着重强调了刘昊的狡诈和其麾下白马将领(赵云)的骁勇。
而真正引发滔天巨浪的,是当这则消息传到中原两大政治中心——曹操所在的许昌和袁绍所在的邺城。
许昌,司空府。
曹操正与荀彧、程昱等人议事,接到于禁的急报和市井流传的消息,他先是愕然,随即竟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刘昊刘虓虎!于文则和颜良这两个憨货,竟被一个边地小子耍得团团转!有趣!当真有趣!”
荀彧微微蹙眉:“明公,蔡伯喈之女事关清议,如今落入刘昊之手,恐其借机邀名,于我不利。”
程昱则阴恻恻地道:“此子手段狠辣,眼光刁钻,非池中之物。今日能虎口夺食,他日必成心腹大患。不如……”
曹操止住笑声,小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欣赏,也有深深的忌惮。他摆摆手:“罢了,木已成舟。刘昊远在并北,眼下袁绍才是大敌。不过……文若,以朝廷名义,发一道敕令给刘昊,表彰其‘剿匪救贤’之功,顺便问问他,既救得蔡先生爱女,何时送归朝廷啊?呵呵。”这一手,既显得大度,又将了刘昊一军,试探其态度。
邺城,大将军府。
袁绍得知消息,反应则截然不同。他先是痛惜颜良损兵折将,未能竟全功,继而大怒于刘昊的“无耻窃功”。
“区区一边鄙校尉,竟敢插手河内之事,抢夺袁某之功业!谁给他的胆子?!”袁绍怒视着麾下谋士,“还有那曹操!暗中遣于禁捣鬼!着实可恨!”
谋士郭图连忙道:“主公息怒。刘昊疥癣之疾,不足为虑。其此番得罪了曹操,又与我军交恶,日后必难立足。当务之急,是彻底消化河内,应对曹操。”
逢纪却道:“不然。刘昊能在于禁与颜良将军之间火中取栗,绝非易与之辈。其据并北,若与黑山贼暗通款曲,或南下骚扰,亦是不小麻烦。宜遣使申饬,令其交出蔡琰,以示惩戒。”
许攸捋着胡须,眯着眼道:“或许……亦可笼络?听闻其与并州牧不睦,若许以高官厚禄,令其牵制曹操侧翼……”
袁绍被谋士们说得头晕脑胀,犹豫不决,最后烦躁地一挥手:“此事容后再议!先增兵河内,务必压服那些心怀叵测的豪强!”
刘昊“虎口夺蔡琰”的事迹,经过多方议论、渲染和传播,其影响力远远超出了事件本身。
在天下士人、尤其是清流名士眼中,刘昊的形象变得复杂而引人注目。他不再是那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边地武夫,而是一个能在袁绍、曹操两大巨头博弈中巧妙周旋并最终保全了蔡邕血脉的“义士”。尽管有人怀疑其动机,但“救出蔡琰”这个结果无可辩驳,为他赢得了巨大的声望加成。许多原本对并北不感兴趣的名士、寒门才俊,开始悄悄打听这位“虓虎将军”的事迹。
在诸侯层面,刘昊和他的虓虎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被纳入了天下棋局的考量之中。尽管其实力仍无法与袁、曹等霸主相比,但其展现出的胆略、手段和难以预测性,已足以让各方势力将其视为一个必须警惕和认真对待的变量。并州北部这块以往被忽视的边陲之地,战略价值陡然提升。
就连远在徐州的刘备、荆州的刘表、江东的孙策,也都通过各自的渠道得知了此事,反应各异。刘备叹道:“天下英雄,何其多也!”孙策则嗤之以鼻:“侥幸得手,哗众取宠罢了!”刘表则陷入了深深的忧虑,感觉天下局势愈发混乱。
美稷城内,刘昊泰然自若地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反馈。许昌的敕令、邺城的暗流、天下的议论,皆在他的预料之中。
“主公,曹操此举,名为褒奖,实为试探催逼。我等该如何回复?”裴元绍问道。
刘昊轻笑一声,提笔便写回奏:“臣昊,顿首谨奏: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侥幸破贼,得遇蔡先生女。然文姬先生受惊过度,体弱难行,兼之并北胡骑猖獗,路途不靖,恐有负圣恩。乞容臣暂加奉养,待其康健,路况稍平,即当遣精锐护送至许都。剿匪安民,乃臣本分,不敢受赏。”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接了表彰,又把皮球踢了回去,理由充分,让曹操暂时无话可说。
处理完文书,刘昊对张诚、赵云等人道:“虚名已得,然实利尚需争取。袁绍、曹操皆暂时无暇北顾,此乃天赐良机。美稷城建设不能停,对上郡白波残部和匈奴杂胡的清剿,也要加快进度!”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名声只是敲门砖,真正的立足,终究要靠硬实力。
就在刘昊准备进一步推行他的并北经略计划时,那位姗姗来迟的州牧“治中从事”,终于抵达了美稷。
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位名为王楷的治中从事,并未表现出想象中的倨傲与刁难。相反,他态度谦和,甚至带着几分恭敬,对美稷城的宏伟规划和虓虎营的军容气象赞不绝口。
在例行公事般的巡查和听取汇报后,王楷私下求见刘昊。
屏退左右后,王楷脸上的笑容收敛,压低声音道:“刘将军,下官此次前来,除州牧公事外,实则还受一位先生所托,带给将军一封私信。”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恭敬地呈上。
刘昊心中一动,接过信。只见信封上依旧只有一个笔力遒劲的字——“郭”。
他拆开信,快速浏览。信中的内容,让他脸上的表情从平静转为惊讶,继而化为深深的沉思。
这位神秘的“郭”先生,在信中并未过多寒暄,而是直接指出了刘昊目前面临的几个潜在危机:州牧对其日益增长的忌惮、袁绍可能的小规模报复性骚扰、以及……美稷新城庞大人口聚集后可能爆发的疫病风险。并在最后隐晦提道,若将军有意彻底解决后顾之忧,或可于近期关注一下州牧府的动向,尤其是关于“太原郡防务”的讨论。
这封信,不再是试探或合作意向,而是近乎直白的献策与示好!
刘昊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王楷:“王治中,这位‘郭’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王楷苦笑一声,声音压得更低:“将军恕罪,下官亦不知其全貌,只知其深得州牧信任,智计超绝,且似乎……对将军颇为欣赏。下官只是奉命传信之人。”
刘昊凝视着王楷,试图判断其所言真假。良久,他缓缓收起信件,道:“有劳王治中了。回去转告郭先生,他的‘好意’,刘昊记下了。”
送走王楷,刘昊独自一人站在堂中,反复看着那封信。
疫病风险?太原郡防务?
这位“郭”先生,其谋略之深远,信息之灵通,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如此不遗余力地提供帮助,甚至不惜暗中推动州牧府调整防务,其所图必然极大。
并州的水,似乎比河内更深。而这位隐藏在幕后的“郭”先生,让刘昊在收获强援希望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足以搅动风云的巨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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