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决定亲赴帝京的消息,仅在隐鳞谷和北疆权力核心的寥寥数人中引起了一场无声的地震。
赵擎天伤势未愈,闻讯后硬是撑着要一同前往,被凌薇强行按下。
“北疆是我们的根基,不容有失。你在此坐镇,我方能安心在京中行事。”她的话语不容置疑,赵擎天只能红着眼眶领命,发誓必以性命守护好这份基业。
石头自然是随行的不二人选,作为贴身护卫长,他沉默地开始检查随行武器甲胄,那庞大的身躯,本身就是一道最强的屏障。
侯三则提前撒开了情报网,所有潜伏在帝京及周边的暗桩都被激活,全力收集一切可能与此次会面、与影楼、与冯保相关的信息。
最终确定的随行队伍精简到极致:石头率领二十名最精锐的“隐鳞卫”,皆是从战场上百战余生的老兵,精通格斗、侦查与伪装。
侯三亲自带队,带领数名机警干练的情报好手;此外,还有两名精通医术与毒理的墨家弟子,以及一位擅长易容和口技的奇人。
季容留守,总揽北疆内政与经济。
临行前夜,凌薇独自站在朔风城的城楼上,俯瞰着在夜色中渐次亮起灯火、日益繁华的城池。
寒风凛冽,吹动她的衣袂,她却感觉心头一片炽热。
北疆是她一手打造的根据地,是她的力量之源,但绝非她的终点。
帝京,那座象征着天下权柄中心的城池,才是她下一个必须征服的战场。
“冯保,影楼,杨廷鹤……还有那位深居宫闱的太后和天子。”凌薇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计算的光芒,“且让我看看,这潭浑水底下,究竟藏着多少蛟龙。”
七日后,一支看似普通的商队,沿着官道,缓缓驶入了胤朝的心脏——帝京。
凌薇坐在马车中,透过特意改造过的纱窗,观察着这座千年古都。
城墙高大,斑驳的砖石诉说着历史的沧桑,但墙根下拥挤的窝棚、衣衫褴褛的流民,以及城门口那些趾高气扬、肆意盘剥过往行人的守城兵丁,无不昭示着这个王朝末路的腐朽与混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气味——皇权的庄重、市井的喧嚣、还有隐隐的……绝望与奢靡交织的颓废。
按照事先的安排,队伍悄无声息地入住了一家看似普通的客栈,实则是隐鳞谷暗中控制的产业。
安顿下来后,凌薇立刻听取了侯三的最新汇报。
“侯爷,百花楼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窟,背景复杂,与多位朝中权贵、甚至宫内宦官都有牵连。影楼选择此地,确实便于隐藏,也方便他们布置眼线。”侯三低声道,“冯保那边,似乎对我们的行踪有所察觉,东厂的番子近日活动频繁,但尚未确定我们的具体位置。杨首辅府上,已按您的吩咐递了拜帖,回复说杨大人明日午后可在府中一叙。”
凌薇点头,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或者说,在按她预料中最有可能的方向发展。
“百花楼那边,确认一下明晚的接头暗号和环境。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那里可能是陷阱。”
“明白,属下已派人混进去做伙计了,最迟明早会有详细布局图送来。”
次日午后,凌薇换上一身普通的青衫,做文士打扮,仅带着石头和一名擅长应对的文士随从,乘坐一顶不起眼的小轿,来到了首辅杨廷鹤的府邸。
杨府门庭不算显赫,甚至有些清冷,与冯保一党那些门庭若市的府邸形成鲜明对比。
通传之后,管家恭敬地将凌薇引至书房。
书房内,檀香袅袅。
杨廷鹤并未穿着官服,只是一身简朴的居家长袍,正站在书架前,似乎在查找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凌薇。
这是凌薇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位在朝中堪称中流砥柱的老臣。
他面容清癯,眼神深邃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脊梁依旧挺直,仿佛撑着这即将倾塌的王朝最后一份体面。
“北疆一别,不过年余,凌督护……不,现在该称镇北侯了。”杨廷鹤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感慨,“风采更胜往昔,北疆在侯爷治下,气象一新,老夫虽在京城,亦有耳闻。”
“杨相过誉。”凌薇拱手,不卑不亢,“北疆安靖,赖将士用命,百姓归心,凌薇不过因势利导。倒是杨相,于朝堂漩涡中心,独撑危局,更令人敬佩。”
两人寒暄落座,话语间皆是机锋与试探,却也带着一丝难得的、对彼此能力和立场的认可。
“侯爷此次冒险入京,恐怕不单单是为了交付皇甫英,或是来探望老夫这个故人吧?”杨廷鹤抿了一口茶,切入正题。
凌薇微微一笑,知道在这位老狐狸面前,拐弯抹角并无意义。
“确有两事。其一,想亲耳听听杨相对如今天下大势的看法。其二,想请教杨相,可知‘影楼’?”
杨廷鹤持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天下大势?”
他放下茶杯,轻叹一声:“积重难返,病入膏肓。外有藩镇割据,异族环伺,内有宦官乱政,党争不休,天灾人祸,民不聊生。老夫所能为者,不过勉力维持,延缓这大厦倾颓之日罢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力感,但随即看向凌薇:“倒是侯爷,于北疆另辟蹊径,似乎找到了一条新路?”
“旧屋将倾,修补无益。唯有推倒重建,方能得见新天。”凌薇话语平静,却石破天惊。
杨廷鹤瞳孔微缩,深深地看着凌薇,半晌才道:“侯爷好气魄。只是……推倒容易,重建何其难也。需有雷霆手段,更需有菩萨心肠,还需有……经天纬地之才。”
他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事在人为。”凌薇淡淡道,转而再次追问,“那‘影楼’呢?”
杨廷鹤沉吟片刻,压低声音:“影楼……此组织神秘莫测,历史似乎比大胤朝更久远。他们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只知其触角深入朝野江湖,买卖消息,甚至……操纵暗杀。冯保与之,似乎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具体如何,老夫亦不甚了然。侯爷为何问起他们?”
“偶然听闻,有些好奇罢了。”凌薇面不改色地遮掩过去,心中却是一沉。
连杨廷鹤都知之甚少,且确认其与冯保有关联,看来今晚的百花楼之会,凶险程度还要再增几分。
又与杨廷鹤聊了些朝中局势、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关系,凌薇便起身告辞。
杨廷鹤亲自送至书房门口,临别时,他忽然低声道:“侯爷在京中,万事小心。冯保……已非昔日之冯保,其势大成,爪牙遍布,尤其东厂,可谓无孔不入。”
“多谢杨相提醒,凌薇省得。”
离开杨府,坐在回程的轿中,凌薇闭目沉思。
与杨廷鹤的会面,印证了许多情报,也让她对帝京的复杂局面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冯保、影楼、以及那些或明或暗的各方势力,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而她,这条来自北疆的潜龙,就要在这张网中,撕开一道口子!
当晚,华灯初上。
帝京的夜,散发着与北疆截然不同的、醉生梦死的繁华气息。
凌薇再次易容,扮作一名面容普通、气质沉稳的年轻商人,在石头和侯三的暗中护卫下,踏入了闻名遐迩的百花楼。
丝竹管弦之声靡靡,莺歌燕舞之影缭乱,空气中混合着高级脂粉与酒肉的香气。
侯三早已打点好,一名龟公恭敬地将他们引至三楼一间颇为雅致僻静的包厢。
“客官请稍坐,您等的朋友,稍后便到。”龟公谄笑着退下。
包厢内,凌薇静坐品茶,石头静立于身后,气息内敛。
侯三则在门外阴影处警戒。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喧嚣似乎与此处隔绝。
突然,侯三轻轻叩门,低声道:“来了。”
包厢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道身影,笼罩在宽大的黑色斗篷中,脸上带着一张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透过面具的眼孔,直接落在了端坐主位的凌薇身上。
一个沙哑低沉,分辨不出男女老幼的声音响起:
“镇北侯大驾光临,影楼……恭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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