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礼的余温尚未散去,陈耀祖便感受到了身份转变带来的切实变化。
首先便是来自至交好友的贺礼。
王富贵和姚宗胜深知陈耀祖不喜奢靡,两人合谋,各自掏空了大半私房钱,凑在一起。
精心挑选了一套上好的端砚、徽墨、湖笔和宣纸,打包成一份沉甸甸的文房四宝,送到了陈耀祖的小院。
“耀祖哥!恭喜拜得名师!”王富贵咧着嘴,拍着那份礼物。
“咱们兄弟没啥大钱,但这套家伙事儿绝对够你用上几年了!以后画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水利图,可别忘了是用咱送的笔墨画的!”
姚宗胜也笑道:“略尽心意,望耀祖你学问精进,早日承继秦老衣钵。”
陈耀祖看着这份凝结着兄弟情谊的礼物,心中暖流涌动,他郑重接过,笑道:
“富贵,宗胜,多谢!这份情谊,我记下了。他日若有所成,必不忘今日。”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六皇子宇文霄的贺礼。
他并未送来金银珠宝,而是派邓峰送来了一张地契——京城西郊一处占地五十余亩的小庄子,名唤“清溪庄”。
地契上赫然写着陈耀祖、王富贵、姚宗胜三人的名字!
“殿下说了,”邓峰笑着解释,“三位公子在京城潜心向学,难免辛劳。
这庄子虽不大,但依山傍水,景致清幽,还有几亩薄田和一片果林。
平日读书累了,可去庄子上小住几日,散散心,尝尝自家出产的瓜果蔬菜,也算是个休憩之所。
殿下说,这并非赏赐,而是朋友之间的赠礼,望三位莫要推辞。”
三人闻言,皆是又惊又喜。
他们在京城竟凭空多了一处产业!这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赠与,更代表了宇文霄将他们视为可以共享资源的真正心腹。
王富贵乐得差点蹦起来:“我的老天爷!廷霄哥也太够意思了!
庄子!咱们在京城有庄子了!以后吃烤鱼、涮火锅,食材都能自给自足了!”
姚宗胜也难掩激动:“殿下厚恩,我等……真是无以为报。”
陈耀祖心中感念,对邓峰郑重道:“邓管事,劳烦回禀殿下,厚礼愧领,殿下之情,我等铭记于心。”
这份独特的贺礼,让他们在紧张的学业之余,对未来的生活多了几分田园诗般的憧憬。
而在国子监内,陈耀祖拜师秦鸿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原本就因月考和“骂战”小有名气的他,此刻更是成为了绝对的焦点。
以往那些或明或暗的孤立与排斥,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络绎不绝前来道贺、攀谈、甚至主动请教学问的同窗。
他们的目光中,少了之前的轻蔑与审视,多了几分热切、羡慕,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陈兄,恭喜啊!能得秦老垂青,未来不可限量!”
“耀祖兄,日前课堂上有处经义不甚明了,不知可否请教?”
“陈师弟,家父与秦老也曾有旧,日后还望多多亲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人情热度,陈耀祖并未志得意满,也未故作清高。
他深知,这其中大多是基于他新获得的“秦老弟子”这一身份价值而来的利益结交。
他保持着谦和的态度,对于泛泛之交,便以礼相待,维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距离;
但对于像陆嘉、沈知言等早在拜师前便释放善意、性情也颇对胃口的朋友,他则愿意付出更多真诚。
陆嘉揽着陈耀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可以啊陈兄!不声不响就搞出这么大动静!以后咱们这群人里,可就数你背景最硬了!”
沈知言也摇着折扇笑道:“陈兄乃凭真才实学得秦老看重,我等与有荣焉。只是日后若我等家中有些许水利上的疑难,少不得要厚颜来叨扰兄台了。”
陈耀祖笑着回应:“陆兄、沈兄说笑了。
大家同窗之谊,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只要小弟力所能及,定不推辞。”
他明白,即便与陆嘉、沈知言交往,也难免掺杂家族利益考量,但只要彼此坦诚,目标一致,这种建立在互利基础上的友谊,同样可以牢固而长久。
至于程景华之流,自拜师礼后,更是彻底在陈耀祖面前销声匿迹,偶尔在监内遇见,也是远远避开。
眼神中充满了嫉恨与畏惧,再不敢有丝毫挑衅。
毕竟,如今的陈耀祖,已非他一个光禄寺少卿之子能够轻易撼动的了。
陈耀祖并未沉溺于这突如其来的“众星捧月”,他很快便投入到更为紧张充实的生活中。
他亲笔修书一封,将拜师秦鸿这一光耀门楣的大事,详详细细地写下来,连同对家人的深切思念,一并托付镖局送回清丰老家。
在这个时代,正式拜师,尤其是拜得如此名师,其意义之重大,不亚于科举高中。
老师,便是“天地君亲师”中极为重要的一环,地位尊崇,弟子需以父礼事之。
他的日子也变得异常忙碌。
国子监本身的经史、策论、律法、算学等课程本就繁重,如今还要定期前往秦府,聆听秦老讲授更为精深专业的水利知识,从河道勘测、水文计算,到材料选用、工程管理,内容庞杂而艰深。
秦老教学极为严格,常常一个数据、一个结构便要反复推敲验证,让陈耀祖受益匪浅。
偶尔,他也会拉着王富贵和姚宗胜一同去沈文渊博士的“格物斋”,探讨些杠杆、光影、甚至简易机械等新奇学问,开阔思路。
每一天都仿佛被知识和思考填满,忙碌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但陈耀祖却甘之如饴。
他如同海绵般贪婪地吸收着一切养分,感觉自身的学识与眼界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这种充实感,让他无比满足。
就在陈耀祖于学业上高歌猛进之时,大夏朝的朝堂之上,却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这一日的大朝会,气氛格外凝重。
景仁帝宇文擎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沉郁,手中捏着一份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久久不语。
下方的文武百官,亦能感受到那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终于,景仁帝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怒意:“众卿家,淮江……又决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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