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倩猛地停住，不顾污泥灌进口鼻，贪婪地抬起头，向着气流拂来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湿润！带着一种……外面世界的、草木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虽然极其微弱，混杂在洞内浓重的腥臭里几乎难以分辨，但它真实存在！它来自前方！
“风！有风！”叶小倩嘶哑地尖叫起来，声音因激动而完全变形，带着哭腔，“周混球！前面！有风！”
身后周万里沉重的拖行声停顿了一下。
黑暗中，叶小倩似乎听到他极其艰难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走……”周万里只吐出一个字，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个字里耗尽了。
希望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了叶小倩冰冷的四肢百骸。
她咬紧牙关，不顾浑身撕裂般的疼痛和麻木，手脚并用，朝着那微弱气流的方向，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量，拼命爬去！
身后的蝙蝠尖啸声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隔绝，开始变得遥远、模糊。
前方那冰冷的气流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劲！
它不再是若有若无的轻抚，而是带着力道的、持续不断的流动，吹拂着叶小倩脸上的血污和污泥，带来刺骨的寒意，也带来无与伦比的生的气息！
黑暗依旧浓稠，但叶小倩奋力地抬起头，在视线的尽头，在那深沉的墨色幕布上，似乎……似乎出现了一抹极其极其黯淡的、不同于任何火光的、冰冷而遥远的灰白！
那灰白在扩大！在变亮！它撕裂了永恒的黑暗！
不是幻觉！不是垂死的幻象！
那是洞口！是外面世界透进来的、微弱的、却真实无比的天光！
叶小倩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那团越来越清晰的灰白光影。
冰冷的、带着草木清气的风越来越猛烈地灌入洞口，吹得叶小倩几乎睁不开眼，却贪婪地大口呼吸着这甘美的空气。
身后的黑暗和蝠群的喧嚣，被这越来越明亮的光域和越来越强劲的气流，彻底隔绝开来，仿佛另一个世界。
终于，叶小倩的双手扒住了洞口边缘冰冷粗糙的岩石。
半个身子探了出去！久违的、虽然依旧阴霾却无比广阔的天空，骤然撞入眼帘！
带着水汽的冷风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瞬间刺透了叶小倩被血汗浸透的衣衫，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清醒！
“出来了！周混球！我们出来了！”叶小倩狂喜地回头嘶喊，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
洞口的光线勾勒出一个倚靠在嶙峋石壁上的身影。
周万里就靠在那里，离洞口只有几步之遥。
他半个身子还隐在洞内的阴影里，他用力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天光吝啬地落在他身上，照亮了他半边染血的脸颊和破碎的衣襟。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望向洞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和莽莽山林。
脸上纵横交错的血污和污泥也掩盖不住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惫。
但他紧抿的唇角，却在那片微光里，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然后，他的目光，缓缓地、极其费力地转向叶小倩。
那双曾锐利如鹰隼、此刻却黯淡如蒙尘古剑的眼睛，穿透冰冷的空气，落在叶小倩的脸上。
没有了搏杀时的凌厉，没有了被叶小倩误解时的阴翳，也没有了斥责叶小倩时的暴怒。
那里面，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沉重的疲惫，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温柔的释然。
仿佛确认叶小倩安全无恙地站在光里，便是他此刻唯一所求，也是他强撑至此的最后意义。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逸出一缕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息，消散在冰冷的山风中。
周万里的手支撑在墙上。骨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死白，此刻却再也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猛地一滑。
那个浴血的身影，如同被抽去了所有支撑的朽木，朝着冰冷坚硬、布满碎石的地面，无声地栽倒下去。
“周混球——！！！”
叶小倩的狂喜瞬间冻结，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盖过了山谷所有的回音！
她连滚带爬地扑向他倒下的地方，冰冷的碎石和荆棘划破膝盖也浑然不觉。
手指颤抖着触碰到周万里冰冷的脸颊，那上面纵横的血污和尘土之下，是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的底色。
“别死……求你……别死……”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砸落在周万里染血的衣襟上，晕开一片片深色的湿痕。
叶小倩紧紧抓住周万里那只曾死死护住她、此刻却冰冷无力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他正在飞速流逝的生命。
洞外冰冷的微光里，只剩下叶小倩绝望的呜咽。
和指间那一片被血浸透、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条残片——那曾紧紧缠绕在叶小倩脚踝，也无声缠绕住叶小倩所有复杂心绪的染血印记。
…… 周万里做了一个梦。
梦里周万里又附身在了小皇帝的身上然而与上次不同。
此时他站在大街，月光如水，轻柔地洒落在热闹非凡的城市。街头巷尾张灯结彩，一盏盏形态各异的花灯被点亮，将整个街道映照得五彩斑斓。
只见一条数十米长的巨龙在舞龙者的操控下，上下翻腾，左右盘旋。
龙身由鲜艳的绸缎制成，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每一节都随着舞龙者的动作灵活摆动，仿佛巨龙在云海中遨游。
“刘公公，你去打个交社，我要参加舞龙的队伍。”
“爷，这龙头可重得很呀！”
“龙头爷摆不动，摆个尾巴总行吧？”
“爷的身份？”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只要爷高兴就成。”
突然小皇帝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面具。“唉，我戴上这个不就成？”
刘公公笑着脸“成成成。”
小皇帝连忙推搡道“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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