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越来越近。卧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清寒心脏狂跳,她猛地从楚风怀里挣脱,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滚到大床另一侧,手忙脚乱地拉扯着被子,试图掩盖自己滚烫的脸颊和凌乱的睡裙。
她声音带着慌乱,朝门口喊道:“张、张婶!我醒了!那个……油条……麻烦你帮我把油条切一下吧,我马上下来。”
门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张婶显然愣了一下,油条还要切?小姐以前没这习惯啊?但她还是连忙应道:“哎,好的小姐!”
听着张婶下楼的脚步声,苏清寒长长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床上,感觉像打了一场仗。她偷偷瞥了一眼楚风,只见他已经迅速起身,动作利落地将地铺的被褥卷起,神色倒是平静如常。
楚风整理好地铺,低声道:“我先回房洗漱。”说完,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楚风刚拉开苏清寒的房门走出,张婶正巧端着切好的油条和小米粥从厨房出来,两人隔着空旷的大厅打了个照面。
“啊,楚少?!您回来啦”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张婶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目光在楚风身上和他身后那扇房门之间来回扫视,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皱纹都笑开了花:“哎呦!楚少!您……您这么早啊!哎呀,看看您,是不是没睡好?脸色有点白呢!昨晚肯定太辛苦了,都瘦了!待会儿多吃点,我熬的小米粥最养人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那种“我都懂”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楚风。
楚风:“……”他摸了摸鼻子,难得地感到一丝尴尬,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张婶早。”便快步走向自己的客房。
早餐桌上,气氛微妙得能拧出水来。
苏清寒已经换上了一身标准的职业套装,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模样,只是耳根仍有一抹红晕暴。她小口喝着粥,脸都快埋进碗里了。
张婶则热情得过分,一个劲儿地给楚风夹菜:“楚少,尝尝这个油条,切开了蘸粥吃更入味!”“楚少,多吃点鸡蛋,补补身体!”她的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不时在楚风和苏清寒脸上扫过。
楚风倒是泰然自若,安静地吃着早餐,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在这时,楚风的手机响了,打破了尴尬。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他爷爷楚山河的贴身秘书打来的。
“楚风少爷,老爷子让您马上回老宅一趟。”秘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什么事?”楚风语气平淡。
“陆家的陆南老爷子来了,点名要见您。老爷子,让您务必尽快赶到。”秘书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清楚:你可能惹大麻烦了。
楚风挑了挑眉,陆南?他大概能猜到原因。“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
挂了电话,楚风对苏清寒说:“爷爷叫我回老宅一趟,陆南来了。”
苏清寒闻言,立刻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会不会有麻烦?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楚风摇摇头,“他不是来找事的。我送你到公司,然后自己过去。”
苏清寒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点了点头。
饭后,楚风将苏清寒送到公司楼下,然后调转方向,朝着楚家老宅驶去。
……
楚家老宅今日气氛格外压抑。会客厅里,楚山河端坐主位,面色沉肃。下手坐着楚风的父亲楚建国,脸色铁青,眼神中满是失望和厌烦。二叔楚建军、三叔楚建设以及他们的家眷,如楚明等人,也都在场,一个个神色各异,有幸灾乐祸的,有忧心忡忡的,更多的是准备看笑话的。
楚风一走进客厅,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如同针扎一般。
“逆子!你还知道回来!”楚建国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说!你到底怎么得罪陆老了?让人家亲自找上门来!你是不是要把我们楚家的脸都丢尽才甘心?”
楚风还没开口,二叔楚建军就阴阳怪气地接话道:“大哥,消消气。小风年轻不懂事,可能是在外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冲撞了陆老。现在关键是想想怎么补救。”
楚明更是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指着楚风叫道:“楚风!你自己在外面惹是生非,别连累我们楚家!陆家老爷子是你这种废物能招惹的吗?我看不如先家法伺候,给陆老一个交代,表明我们楚家的态度!”
“就是!净会给家里惹祸!”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其他几个堂兄弟姐妹也纷纷附和,言语刻薄。
楚山河重重咳了一声,压下众人的嘈杂。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楚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楚风,陆老就在偏厅。他亲自点名要见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说清楚!若真是你无理取闹,得罪了贵客,楚家也保不住你!”
面对满厅的指责和冷眼,楚风神色依旧平淡,甚至懒得看那些叫嚣的亲戚一眼。他直接对楚山河道:“爷爷,陆南在哪?我去见他。”
见他这副浑然不把众人放在眼里的态度,楚建国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什么态度!”
楚风不再理会,径直朝着偏厅走去。
楚山河眉头紧锁,示意众人跟上,他倒要看看,这个孙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偏厅内,陆南正焦急地踱步,净心垂手肃立在一旁。听到脚步声,陆南立刻抬头,看到楚风进来,他脸上瞬间露出如释重负又带着恳切的神情,快步迎了上来。
就在楚家众人以为楚风要低头认错,楚建国甚至准备开口代子道歉时,楚风却对着位高权重的陆南,开口第一句就是:
“老头,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啊。”
此话一出,整个偏厅瞬间死寂,跟在楚风身后的众人都是一个趔趄。
楚建国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楚明等人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这小子疯了?!敢这么跟陆老说话?!
楚山河也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楚风!放肆!怎么跟陆老说话的!”他气得胡子都在抖,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孙子,正准备亲自向自己的老友赔罪。
然而,让所有楚家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陆南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惭愧,对着楚风拱了拱手,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歉意:“楚……楚先生,是老朽不对,冒昧通过这种方式请您过来,给您添麻烦了,老朽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楚……楚先生?!
老朽?!
赔不是?!
楚家众人集体石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大脑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颠覆性的一幕。楚山河已经到了嘴边的呵斥硬生生卡住,满脸的错愕。楚建国张着嘴,像个木头人一样僵在原地。楚明更是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陆南此刻也顾不上面子了,急忙解释道:“楚先生,实在是情况紧急,万分抱歉!我只是我派人去西山别墅和静心园附近寻您,都说您不在,联系不上。我只好冒昧来叨扰楚老哥,想着通过家族或许能找到您。”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悔恨和焦急:“都怪我!昨日没有完全听从您的告诫!我回去后,见内人情况实在不好,心存侥幸,便将那丹药分出四分之一,想着剂量小或许无碍,让她服下。谁知……谁知服下不到半个时辰,她便呕吐不止,气息急促,原本只是嗜睡,现在竟陷入昏迷,浑身发冷,脉象微弱,已是危在旦夕!医院专家都束手无策,说……说可能熬不过今天了!”
陆南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位见惯风浪的老人此刻眼中竟泛起了泪光:“楚先生,是我糊涂!没有完全信您!现在……现在只有您能救她了!求您无论如何,救救内人!只要您能救她,任何条件,陆家绝无二话!”说着,他竟对着楚风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幕,再次狠狠冲击着楚家众人的神经。陆南,陆家的定海神针,竟然在向楚风这个他们眼中的“废物”鞠躬求助?!
楚风皱了皱眉,他虽不喜陆南擅作主张又找上门来,但这老头其实也挺对自己胃口,对方既然已然后悔并求助,他也不会见死不救,“罢了,带我去看看吧。”
“好好好!车就在外面!我们现在就去!”陆南大喜过望,连忙侧身引路。
楚风点点头,看都没看身后那群已经彻底傻掉的楚家人,跟着陆南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陆南似乎才想起什么,对留在原地的净心吩咐道:“净心,你留下,代我向楚老哥和楚家各位解释清楚,免得引起误会。”
净心本来还不放心让陆老独自回去,猛然想起有楚风在,陆老还能有什么危险,自嘲一笑净心躬身领命:“是,老爷子。”
楚风和陆南匆匆离去,偏厅内只剩下恍如梦中的楚家众人和神情肃穆的净心。
楚山河第一个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江倒海的心情,走到净心面前,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客气:“净心师傅,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老和楚风他……”
净心双手合十,还了一礼,然后开始平静地叙述:“楚老先生,各位施主,事情是这样的……”
他从昨日清晨陆南在公园湖心亭与楚风“切磋”,被楚风单手提起说起;说到静心园拍卖会后,楚风如何一眼看穿陆老夫人隐疾,断言丹药与其体质相冲;再到楚风如何轻易击败他这位少林宗师,并施展出疑似白莲教绝学“寒莲剑法”的精妙招式……
净心的叙述清晰而客观,没有添油加醋,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楚家众人的心上。
徒手提起陆老?看穿连国手都诊断不明的隐疾?轻易击败少林宗师?还会神秘的白莲教绝学?
这……这真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楚风吗?!
楚山河听得脸色变幻不定,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难以置信,再到最后,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猛地看向楚建国,发现自己的儿子也是一脸呆滞和茫然。
楚明等人更是面如土色,冷汗直流。他们想起刚才对楚风的嘲讽和叫嚣,此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后怕不已。如果楚风真有净心所说的那般本事,想要收拾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净心最后总结道:“楚风施主乃世外高人,修为深不可测。陆老对其敬重有加,绝无问罪之意。今日前来,实乃情急救人,冒昧之处,还望楚老先生海涵。”
楚山河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净心师傅言重了!”他心中此刻已是狂喜与懊悔交织。狂喜的是,自己的孙子竟然是一位连陆南都要低头求助的奇人!懊悔的是,楚家多年来竟然如此对待他!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所有楚家人,尤其是脸色苍白的楚明等人,沉声道:“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净心师傅的话,你们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敢对外泄露半个字,家法处置,逐出楚家!”
众人噤若寒蝉,连连称是。此刻,再无人敢对楚风有半分不敬,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和难以言喻的震撼。
楚家,要变天了!而这场变天的核心,竟然是他们曾经集体鄙弃的“废物”楚风!
楚山河望着楚风和陆南离去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他这个孙子,身上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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